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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華貴的華頂玉軻馬車,駕臨大理寺門口。馬車前面還有六騎衛兵開道,馬車後面則跟著宮女內侍一大群人。
眼尖的人看到,馬車前頭開道的,有一個穿著淄衣錦服,白面無須的中年男人,那是武帝跟前正得眼的內侍總管太監——吳公公。
大理寺卿聞訊,匆匆迎到門口,只見馬車停在了大理寺門口,圍觀人群很自覺的分至兩邊,讓出一條道來。
馬車車門打開,吳公公下馬,親自從馬車中,恭恭敬敬地迎下一位華衣貴婦人。
靜笙隔著幕紗看了一眼,那位夫人,不正是衡城長公主嗎?!
隨著大禮寺卿一聲「臣見過長公主殿下」。
其他人後知後覺,連忙向衡城長公主見禮。蘇淺輕拉了一下靜笙的衣袖,靜笙連忙回過神來,同眾人一同向衡城長公主行了禮,才顯得自己不是那麼突兀。
「不知長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對於這位近來聖寵正隆的衡城長公主,大理寺卿的態度是畢恭畢敬的。
衡城長公主掃視了一眼眾人,鄭重開口問道。「本宮是為今日合離案的沈氏而來。」
眾人吃驚,怎麼定案之後,還鬧出這麼一出?就連已經被上枷鎖的沈妤歌,也是一頭的霧水,她並不認識這位衡城長公主啊?!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只聽衡城長公主道了一句,「本宮帶來了皇上的口諭。」
大理寺卿帶著眾人跪下接旨。
衡城長公主清了清嗓子,開始宣布口諭。「沈氏雖以妻告夫,違背倫常,但念在其身受所害,情有可原,特赦沈氏妻告夫無罪!」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皇帝金口玉言,特赦沈氏無罪?!
沈妤歌聽到這個口諭,整個人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告了丈夫,不但成功合離,連牢獄之災和流放之苦都免了?!
沈氏夫婦上前,抱著女兒痛哭流涕,這才喚回了沈妤歌出走的神思。
公堂外,在眾人一片「陛下英明」的高呼聲中,藏在人群里的君曦,由衷地給蘇淺豎了個大拇指。
第187章
大理寺當庭宣判,沈妤歌以妻告夫無罪,當庭釋放。
聽到判決時,沈妤歌有那麼一瞬間的不真實感,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自己會坐牢流放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最後卻還能全身而退。
恍然之際,不覺有一道身影,走到了自己面前,輕聲問了一句,「還疼嗎?」
溫柔中帶著些心疼的聲音,讓沈妤歌回過神,再抬首時,只見當今天子唯一的胞妹——衡城長公主,就站在自己面前。
「公、公主殿下……」沈妤歌被突如其來的長公主嚇了一跳,慌亂中想行跪禮,才屈膝就被衡城長公主扶了起來。
「這些……都是他打的?!」衡城長公主伸手,輕輕的觸碰沈妤歌臉上的傷。
沈妤歌不知道衡城長公主說的「他」是誰,但她能夠明顯感覺到,撫摸著自己臉上傷口的手,很輕!輕得像是在發抖,像是怕弄疼她一樣!
「長公主殿下……」沈妤歌看到,衡城長公主眼底,有淚意隱隱,那悲傷的眼神,簡直和她的母親一模一樣。
衡城長公主的指尖觸碰到沈妤歌嘴角的傷,沈妤歌感覺到疼,反射性地縮了一下,可就是這麼一縮,讓她看到衡城長公主眼底那深深的痛色。
衡城長公主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沈妤歌現在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衡城長公主的眼裡,她這張帶傷的臉,驀然變成了長寧郡主的臉。
而長寧郡主就是死在家暴之中的!
現在看著這張被打得傷痕累累的臉,衡城長公主想起今日一大早,她去香積寺為長寧郡主積福,以告慰長寧郡主在天之靈。
在放生之池,隱隱聽到了兩個同樣放生的婦人,在討論現京中最引人熱議的妻告夫的合離之案。
「姐姐聽說了嗎?京中現在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妻告夫合離之事?」
「妻告夫?!那不是要坐牢流放的嗎?」
「是啊,要不是走到了絕路,誰會想要冒著要坐牢流放的罪責,去告自己的丈夫呢?」
「那到底是為何,事要告自己的丈夫?!」
「聽說啊……是那丈夫毆打自己的妻子!」
「這得打得多狠,才能逼得女人把自己丈夫告上大理寺?」
「可不是啊!你也不想想,咱們堂堂的長寧郡主,就是被自己的郡馬給……唉!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誰會把自己的丈夫給告了呢不是。」
「就算告了又怎麼樣呢?!最後,還不是得去坐牢流放!唉!又一個長寧郡主啊……」
……
又一個長寧郡主!
這一句話,像是驚雷,直接就砸在了衡城長公主的心裡。她想起了自己枉死的女兒。
她的漵兒,就是被丈夫給打死的!
正在衡城長公主思緒揪痛之際,放生池中一條白色錦鯉突然高高跳起,直接就摔在了衡城長公主的腳邊,脫了水的魚兒拼命的掙扎著,像是在向衡城長公主求救一般。
「漵兒……」衡城長公主看著垂死掙扎的白色錦鯉,幾乎是顫抖著說叫出了這個名字,「你是……要母親去救那個跟你一樣遭遇的女子嗎……」
白色錦鯉奮力地甩著尾巴,拼命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