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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曦無語了,你一太子妃,將東宮良娣扮做丫鬟帶出東宮,這像話嗎?
靜笙看君曦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服氣地說道:「你不也帶著莫驍南嗎?難道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
大船甲板上,莫驍南正指揮著軍士登船。
聽到這個名字,君曦臉色沒由得沉了下來,「本宮沒有帶誰,是他自行請命跟來的!」
皇帝之前點了三百精兵護送橫城長公主去洛城,因君曦鬧著也要跟著去,莫驍南便請命護送一行人。
皇帝本就希望女兒女婿冰釋前嫌,和和睦睦,自是允了。
君曦並不想再提莫驍南,便岔開了話題。「不過蘇淺還真有辦法,居然能讓父皇自己下旨,讓太子妃去洛城弔唁。」
「是父皇心疼衡城長公主的喪女之痛。」蘇淺回了一句。
皇帝對這個妹妹的重視,倒是一而再的出乎她的意料。
或許……
這盤棋,她可以走的更穩一些。
「橫城長公主到了。」沉月對三人輕聲稟報導。
這是靜笙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一直在傳說的橫城長公主。
一架樸實卻典雅的馬車停在碼頭上,跟著十幾個僕婦和侍衛。
車門打開,先是一個中年婦人走了下來,看穿著像是公主府的掌事姑姑。
僕從在馬車旁放下車凳,婦人伸手,扶了一個白衣女子下來。
那女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六七,頭上卻已經有了幾絲華發,她身體瘦弱,好像連自己的衣服都不能承擔似的消瘦。那一身的白,更是襯得人蒼白憔悴。
君曦對她喚了一聲「衡城姑姑」,靜笙看見女子抬眸,那雙眸子裡,如枯井死水一般,沒有任何光亮的幽黑。
那雙眸子就像……失去了所有光芒的無望。
這是一個母親,一個剛剛失了孩子的母親。
第一百零四章 靜笙的兩個母親
此次下洛城,衡城長公主一行近四百人,從洛水河走水路,共計船隻十艘。主船是名為「蓋海」的樓船,船高十於丈,船上建樓,樓有五層,可載三百餘人。
船隊駛出京都地界時,已是月上枝頭,蘇淺從衡城長公主那兒回來時,看見靜笙的房裡燈火還未熄。
飛廬小室,燭光搖曳。
山水紋紫檀小案上,靜笙半趴著,下巴杵在小案上,看著著手上的玉佩,頻頻出神。
蘇淺見靜笙手裡的玉佩,是一枚用赤玉雕琢的玉佩,上面雕刻了一隻飛舞的鳳凰,玉佩呈半圓,看樣子應是合佩之一。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蘇淺開口問道。
「阿淺?」靜笙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你回來啦?」
蘇淺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是不是還在暈船?要不要再燃些夜息香?」
靜笙暈船,蘇淺讓人備了足夠的夜息香,它辛香清涼,對暈船有極大的緩解之效。
「不用了。」靜笙搖搖頭,她已經慢慢適應了坐船。
「怎麼了?怎麼這麼沒精神?」蘇淺手背貼上靜笙的額頭上,「是不是不舒服?」
靜笙還是搖了搖頭,「今天看到衡城長公主,突然……就想起了我母后……」
她和親大寧時,母后也是那樣的……難過!
蘇淺坐到了靜笙的身旁,「想家了?」
靜笙身子一偏,靠在蘇淺肩上,腦袋窩在蘇淺的頸窩。
「坐好,」蘇淺無奈地說道,「坐要有坐樣,這樣可不好!」
「我心裡難過,阿淺抱抱我好不好……」
窩在肩上的小傢伙聲音很輕,輕得讓人心疼。蘇淺沒有說話,伸手將身旁的人攬進懷裡。
「阿淺,離開北狄之前的那天晚上,我看到……母后哭了……」
北狄攝政王太后,那個被稱為鐵血太后的女人,躲在那間被封禁多年的房間裡,對著故人的畫像哭得聲嘶力竭。
「看來,你母后……真的很疼愛你。」
其實,蘇淺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就是北狄的爾綿太后和靜笙之間的母女情。
靜笙並不是爾綿太后的親生女兒,她的生母是一個中原漢女,其名不詳。爾綿太后沒有子嗣,膝下過繼了兩個孩子,一個是王長子,也就是現在的北狄王,另一個就是靜笙。
北狄先王二十幾個兒子,死的死,殘的殘,幽禁的幽禁,流放的流放,除了現在的北狄王,幾乎都被爾綿太后廢了。
就是這樣一個殺伐果決甚至冷血的人,唯獨對靜笙這個毫無血緣的女兒,視如己出,疼愛有加。
蘇淺之前也想過捧殺這種可能,但這理由完全成立不了。
因為靜笙的身份尷尬,一個漢女生的北狄王女。
世人向來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是北狄人眼中的中原人,中原人中的北狄人,不管在誰的眼裡都是異類。這樣的出身,註定了她在公主中天生低人一等。
無身份、無地位、無靠山,無威脅,靜笙完全沒有被捧殺的價值和必要。
而且靜笙性子單純,天真無邪,樂觀開朗。
這樣的孩子,沒有足夠的愛和呵護,是養不出來的。
尤其是在北狄王廷那種複雜又危險的地方!
可問題是,爾綿太后為何如此愛護靜笙?一個情敵的孩子!
「母后向來疼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