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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幾天,終於到了長寧郡主的七七。
這一日,延府掛上了白幡,下人們穿孝,主子們也穿上了白衣素服。延家於是日午夜以後就開始哀哭,並延請了僧道入府誦經致祭。
肅穆的靈堂中,哭聲和誦經聲交織。由於長寧郡主是晚輩,所以在靈堂上哭喪的,都是延家的小輩,以及奴僕丫鬟們。
應國公夫婦在靈堂肅立,延家所有親朋,以及洛城叫的出名字的大大小小人物都到了。
靜笙也終於見到了長寧郡主的夫婿,那個明明好南風,卻還是以欺騙方式娶了女人,讓她一直想揍一頓的混蛋。
只見那人站在靈堂中,長身玉立,一身白色更是襯得公子如玉。雖然現在看上去有些憔悴,但還是儀表堂堂,一幅玉樹臨內風,面冠人如玉的好相貌。
也難怪,能迷得長寧郡主非君不嫁。
只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樣的皮囊下,藏的卻是那樣齷鹺的靈魂!
延夫人將延皓軒引至橫城長公主面前。
延皓軒躬身揖首,恭敬的道了聲岳母大人。橫城長公主卻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說了聲「起吧。」
延夫人知道,橫城長公主是介意延皓軒現在才來拜見她這個岳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著延皓軒因喪妻大病一場,纏綿病榻。但今天是妻子的七七,硬是掙扎著拖著病體過來。
延皓軒看上去是很是憔悴,病弱。被延夫人這麼一說,倒是博得了不少同情,反觀橫城長公主這邊,一直冷著一張臉,就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橫城長公主今日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有些反常。靜笙看著,心裡擔憂,趁著午食眾人暫休之際,悄悄到長公主身邊,給她送了一些小點心。
「殿下,今日祭奠漫長,您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了,先吃點東西墊墊。」
橫城長公主看著這個和她女兒年紀相仿的小丫頭,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好孩子,難怪……太子妃如此喜歡你。」
「殿下……您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靜笙小心翼翼地勸慰了一句。
今天橫城長公主的狀態太奇怪了!明明之前還悲傷得不能自已,今天卻冷靜的過分。
「本宮不哭,要哭……也該是她們哭。」
橫城長公主看著遠處的延夫人母子,目光冷冷。
午食過後,祭奠繼續。
靈堂之中,最顯目的,是用紙紮的樓閣房屋,洛城一帶把紙紮的樓閣叫做「庫」,「庫」的規格必須高七尺,闊三尺,厚一尺。用紙紮成的亭台樓閣,裡面放置錫箔元寶,扎金銀山,山上還裝飾草木鳥獸。這些都是要帶去墓前火化的。
等靈堂中的祭祀結束後,眾人前往延家祖墳。
一般來說,墳前的祭奠,都只有親族去的。
但現在太子妃也去,不少人想在這位未來國母面前混個熟臉的,就跟著去了,還美其名曰:給長寧郡主上柱清香。
在長寧郡主的墓前,誦經禱告聲不斷,紙紮放在一條木船上熊熊燃燒。傳說中,這條船會載著亡者渡過幽幽三途川。
延夫人用帕子擦著眼淚,一副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我苦命的兒媳啊……」
一旁的橫城長公主看著她,目光凜冽,冷冷的問了一句,「本宮的女兒,真的在那墓里嗎?」
「?!」延夫人被這句質問驚得連哭都忘了。
橫城長公主眸光冷厲,依舊是那句「本宮的女兒,真的在墓里嗎?」
「自然是在墓里!」延夫人反應過來,忙收起心中的驚慌,「郡主薨逝,自是葬在延家的祖墳之中。」
「那就把它打開!」
「什、什麼?!」延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橫城長公主臉色已經是冷得結冰,她看著那座墓冢,突然高呵了一句,「公主府,侍衛統領何在?」
這一聲突兀又洪亮,讓原本的喧鬧一下靜了下來,連誦經的高僧和道士都停下了。
大家不明所以的看著冷怒沖沖的橫城長公主。
這時,一個三十左右的英武男子從侍衛中出列,對著橫城長公主抱拳行禮:「臣在!」
橫城長公主指著那座墓冢,冷冷的下令,「給本宮開墓!」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長公主府的二十幾個侍衛就已經氣勢沖沖地上前,準備挖開墓冢。
「使不得!使不得!」延夫人擋在墓冢前,哭得聲淚俱下,「郡主已是入土為安,長公主殿下怎可挖我延家兒媳的墓?」
延家兒媳的墓!
這一句話驚醒了應國公!
是啊,今日是他延家兒媳七七,洛城各方人物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這墓冢被橫城長公主開了!
那在別人眼裡,是在挖他延家的祖墳啊!
應國公頓時立馬下令,讓延府侍衛擋住了長公主的人。
不知是誰唯恐天下不亂地喊了一聲「應國公府和橫城長公主打起來了」。現場一時間全亂了,雙方侍衛起來衝突,拔刀相向,以長寧郡主的墓冢為界,兩隊人馬涇渭分明,呈對峙狀態,劍拔弩張。
「長公主殿下,您這是想做什麼?」應國公臉上掩不住的怒氣沖沖。
「這話,該有由本宮來問。」溫婉的聲音如沐春風,卻自帶著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儀。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聲音的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