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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笙看著妝鏡中的自己,依舊是那一身的北狄服飾,蘇淺從未說過她,「我若一直不願換上中原衣裳,她們……會不會為難阿淺。」
於承徽說過,東宮內眷若有過失,世人不會說某某某不好,只會說太子妃管教不嚴。
「公主,」烏蘭落眉頭緊皺,「你對那位太子妃怎麼……」毫無防備啊?!
大概是因為那位太子妃是她們來到大寧後,第一個對公主釋放善意的中原人。公主對那位太子妃意外的好,烏蘭落甚至覺得自家公主對那位太子妃……有些依戀?!
這樣不好!
太后說過,中原人肚子裡的彎彎道道,比克薩河的明流暗道還要多!尤其是上位者,最擅長算計,明明恨之入骨,也可以臉上帶笑心裡藏刀!
烏蘭落剛想開口勸靜笙要防著別人,暮月就進來了,說儀仗已備好,請良娣移步。
靜笙急急忙忙跟著暮月走了,留下烏蘭落在昭純殿裡。
烏蘭落原本是要跟一起去的,可她不會說中原話,也聽不懂。去了幫不了公主,只能添麻煩。
烏蘭落嘆了口氣,拿出了一本書。
不就是中原話嗎?!
她學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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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長信宮,靜笙才知道暮月口中的儀仗是什麼了。
太子妃出行的隊伍,單清道開路,率府校尉就有六人,騎衛左右三重,左右引道的次青衣、車輻、次導客舍人,加起來又是幾十人。更別說後面還有各種隨行的內侍宮娥。
朱雀大街,靜笙坐在東宮的馬車裡,掀簾看著後邊長長的隊伍,不禁問道:「阿淺,你每次出行都這麼誇張嗎?」
聽暮月說,這還只是太子妃的半幅儀仗!
「大長公主的花帖是下給太子妃的,自然不能墮了東宮的名頭。」蘇淺耐心解釋道。
「難怪於承徽說,大長公主很少邀請內命婦,這陣仗誰受的住啊!」靜笙喃喃說道。「中原的命婦出門都這樣嗎?」
「中原向來以禮著稱,每個品級的命婦,都有相應的禮制。」
「禮制嗎?那……」靜笙頓時有點虛,「那我今日是不是要注意些什麼?」
她不怕闖禍,可她怕連累蘇淺。
蘇淺不知道靜笙的心思,只是看著她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倒有些複雜。
初見時,她是那樣飛揚驕縱,不懼天高地厚,連太子都敢捅!可現在……卻這樣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是不是要注意什麼。
莫名的,蘇淺竟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
「不必太在意什麼,」蘇淺笑得溫柔,「除了大長公主,其它人……該是她們注意,而不是你。」
東宮內眷,又豈是那些外誥命能給臉色的?
靜笙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清楚蘇淺話里的意思。
蘇淺伸手,將靜笙散落的一縷鬢髮拂到她的耳後,「有本宮在,自不會讓別人委屈了你。」
微涼的指尖碰到了耳朵,瞬間讓靜笙悄悄紅了耳尖。
第二十一章 吐了公主一身
泠苑位於帝京西北部的高地上,從曲江引活水入苑,建造了帝京的最大池沼——九洲池,池沼居地十頃,水深丈余,苑內水網密布,鳥魚翔泳,花卉羅植,殿台樓閣建於其間,天人合一,其景之美不勝收也。
進入泠苑山門後,靜笙看著一路上宛若天然的山巒湖海,甚至還能看見幾隻被馴養得溫和的小鹿在林間奔跑玩耍,「你們這裡,連公主的別院都這麼大嗎?」
「柔嘉大長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蘇淺給正一臉好奇的靜笙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陸良娣說過,柔嘉大長公主是大寧第二位女將,是開國大將,戰功赫赫。」
而第一位女將,是那位戰死在權國的靖武皇后。
「泠苑原本是皇家園林,太祖四年,柔嘉大長公主卸甲交釋兵權,太祖陛下將泠苑賜給了她,以示恩寵。」
「原來這是皇帝的園林啊!這麼大的園林,你們的皇帝還挺大方啊。」
蘇淺看著車窗外波光粼粼的九州池,沒有說話。
是啊!真大方!
十萬軍權,就換來一個園子!
馬車行至九州池畔,一行人換了畫舫,前往九州池中心的蓬萊島。從沒坐過船的靜笙暈船了,下船時臉色蒼白,腿都是軟的。
「沒事吧?」蘇淺看靜笙臉色難看,拿出錦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沒事……」靜笙搖搖頭,咬牙說道。「我還好……」
不!她快吐了!
「喲!妻妾感情還和睦嘛?」
婉轉動聽的聲音如涓涓清泉,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嘲諷。
靜笙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花信年華的女郎。身材裊婷有致,面似桃花。和她之前見的中原女子不一樣,她沒有穿華麗的宮裝,而是一襲朱紅色的胡服。也沒有梳髮髻,只用一根朱紅的髮帶將一頭烏髮束了個乾淨利落的高馬尾,頗有些雌雄莫辨的颯爽英姿。
大寧現今的皇帝曾明令禁止胡服,可眼前這個女郎,竟然公然穿著胡服在大長公主的泠苑裡,她是誰?
靜笙轉頭看向蘇淺,只見蘇淺輕輕頷首,喚了一聲:「皇姐。」
身後的宮人們行了跪禮,靜笙聽到他們喊女郎「長樂公主」。
看來,這位女郎就是太子的那位同母胞姐,大寧皇帝的長女——長樂公主君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