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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淺?」
「在!我在!我回來了,靜笙,我回來了……」
溫柔的安撫落在耳邊,靜笙聞到熟悉的月合香,漸漸安靜下來。如一隻受傷的小獸,窩在蘇淺的懷裡。
羽弗貴妃冷眼看著這一切,開口問了一句,「太子妃是準備用丹書鐵券救這個女人?」
蘇淺抬頭,正好對上了羽弗貴妃那不懷好意的笑容。
「丹書鐵券可免一死,且罪不加刑。」蘇淺反問了一句,「難道貴妃娘娘想抗旨不成?」
「不敢!」羽弗貴妃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只不過!太子妃別忘了,這丹書鐵券可只能免一次死。要是陛下再下一次賜死的旨意,你又拿什麼來救她?!」
這話說得直白,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惡意滿滿。
是啊!若明日皇帝又下一次賜死的旨意,蘇淺可沒有第二塊丹書鐵卷了。
「這就不勞貴妃娘娘操心了。」蘇淺微微一笑,溫婉至極,只是眼中,卻是寸土不讓的堅決。
羽弗貴妃被頂了一下,那感覺如鯁在喉,頓時連表面的好聲氣也沒了,「蘇淺,這是陛下親下的旨意,你卻拿丹書鐵券出來,你這是……拿太祖皇帝來壓當今陛下嗎?」
這簡直就是公然在打當今皇帝的臉!
「本宮還是那句話,不勞貴妃娘娘操心。」蘇淺依舊在笑,笑得甚是溫柔,話語中卻是咄咄逼人的不相讓。
說罷,蘇淺轉向主持喪儀的禮部尚書,下令道:「時辰已到,送太子殿下啟行。」
羽弗貴妃憤恨地看著喪儀再一次開始,只是這一次,沒有殉葬的東宮良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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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的一天過去了,太子的棺槨送入了皇陵,東宮好像又恢復了平靜似的。
夜色降臨,長信宮主寢殿中,亮起了宮燈。
蟬紗屏風後面,小宮人端著空了的藥碗離開,紫檀大床上,靜笙被蘇淺哄著喝了一碗安神壓驚的湯藥,藥效上來,這才剛剛睡下。
可就算睡著了,在睡夢中,靜笙也依舊眉頭緊鎖。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已經細細的包紮起來,纏滿了繃帶,卻還死死的抓著蘇淺的衣袖不肯放。
蘇淺坐在床榻邊,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卻還要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陸良娣將於承徽趕出了靈筠宮?」蘇淺皺眉問道。
「是,」站在旁邊的暮月回道,「聽說陸良娣今日從靈堂回來後,發了很大的火,讓人收了於承徽的東西,把人連人帶包袱趕了出去。」
於承徽和陸良娣是住在同一個宮殿裡的,兩人也住了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今日算是撕破了臉。
「嗯,」蘇淺輕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吩咐暮月給於承徽重新找一個寢宮。
於承徽是皇帝的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更何況太子死了,於承徽以後和她們這些人大概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暮月也知道這些,對這樣的處置並沒有意外。
燭光之下,蘇淺伴著睡著靜笙。暮月看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幾次想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最後,還是蘇淺問了一句,「怎麼了?」
「您今日手裡的丹書鐵卷……」
哪裡來的?
暮月心中糾結了半天,才開口問了那一句。
「暮月聽說……您今日帶兵圍了蘇家宗祠?」
第251章
暮月心裡是希望蘇淺能夠否認的。
可蘇淺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雲淡風輕卻讓暮月像是受了打擊一般,眼中神色一下頹靡了下去。
「殿下,您明明知道的!太子殿下已逝,您現在所有的依仗就只剩下蘇家了……」
「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蘇淺看著榻上睡夢中的靜笙,眼神安定,「可若再選一次,本宮依舊會!」
「殿下……」
暮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太子薨逝,整個東宮基本上算是完了,而蘇淺現在唯一的靠山,是蘇家!
可蘇淺今日為了靜笙,居然帶著東宮兵衛圍了蘇家的宗祠。
因為那塊丹書鐵券,就供奉在蘇家的宗祠之中。
宗祠啊!那是供奉蘇家祖先的神主牌位、舉行祭祖活動的重地,甚至是不允許女子踏入的。
可今日蘇淺不止踏入了宗祠,還逼著蘇家交出了丹書鐵券!
這事若傳出去,蘇淺會變成那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混帳,為天下人所唾棄。本來就舉步維艱的局面,會更加難走!
似乎是看出了暮月的擔心,蘇淺開口寬慰了她一句,「別擔心,祖父那邊……本宮自有成算。」
蘇淺做事一向運籌帷幄,成竹在胸,可是這一次,暮月明顯聽出了蘇淺話語中的不確定。
那塊丹書鐵券,是太祖皇帝賜給蘇家老太爺的,現在蘇淺用它救了靜笙,已經失去了鐵券的意義,被收歸國有。只怕蘇家那邊,不好交代!
「天不早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歇息吧。」蘇淺淡淡的囑咐了一句。
暮月也知道,自己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便應了一句「是。」領命退下了。
在走到殿門口時,暮月聽見還在睡夢中的靜笙似乎做了噩夢,喃喃囈語著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蟬紗屏風後面,坐在床榻邊的蘇淺輕俯下身,溫柔的吻落在靜笙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