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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內寢殿中,擺放著不少珍奇的花木盆栽,可最顯眼的位置,卻是一個空落落的花盆。
蘇淺看著那個花盆,眼中神色安然。
那是當初她嫁給太子時,帶進東宮的一株綠牡丹,入東宮的第一年便枯死了。
有些感情……一開始就是錯的!
所以!蘇淺自己親手扼殺了它!扼殺了那個年少慕艾的自己!
因為她想活!
她不能抱著一段無望的感情,在那冷冰冰的疏離下失了本心,或瘋魔或鬱郁。
最後如同這綠牡丹一般,枯死在東宮!
第十一章 太子去了昭純殿
太子回到東宮時,已是掌燈時分,他的太子妃正伏案整理著一宗宗文卷。
燭光映照美人顏
君樾一直都知道,蘇淺很美,是被世人盛讚的「長安第一美人」。
君樾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淺,那是他年少之時,一次去拜訪太傅蘇府,被一曲慷慨激昂,氣勢宏偉的琴聲所吸引。
一路循著琴聲,走到了後院。
花木扶疏的湖畔,臨水而建小亭中,蘇淺一身白衣勝雪。
那一瞬間,君樾覺得自己看到了月中神女,世間萬物都成了她的背景。
尤還記得,蘇淺當年彈的是《破陣樂》。君樾聽慣了身邊那些女子悲春憫秋的各種樂曲,從不知,原來女人也可以駕馭如此大氣磅礴,氣勢不凡的琴曲。
後來,在太子妃的擇選上,父皇很直接的告訴他,他希望他娶一個漢女。
一個身份足夠高貴的世家漢女做太子妃,可以穩固大寧漢人和九黎的平衡,讓兩族更緊密的融合在一起。
當時,君樾想到的只有蘇淺!
那個驚才絕艷的漢家貴女,她就該是大寧未來的國母!
蘇淺……合該是屬於孤的!
「殿下回來了。」
柔和悅耳的聲音傳來,君樾看著他的太子妃起身,走至面前,行禮。
每一步都進退有度,賞心悅目。
偏偏!太有度的了。
挑不出任何錯的進退有度,有禮卻疏離。
「你我夫妻,無需如此多禮。」
君樾想扶起執禮的蘇淺,後者卻不著痕跡地往後避了一下。
「孤聽說,你今日去了香積寺?」
香積寺,是供奉羽弗紇紇的那座寺廟。
「是,」蘇淺很坦然地說道,「妾帶著郁久閭良娣去拜祭了羽弗姑娘。」
「關於……紇紇追封一事,太子妃可知曉了?」
「長史今日稟告過了。」蘇淺沒說之前就知道了,不過君樾既然知道她去了香積寺,應該也知道她提前知道了此事。
「孤希望你能理解。」
「妾自是理解,殿下對羽弗姑娘情深義重……」
「孤往後不會再去香積寺了!」君樾打斷了蘇淺話,很認真地說道。「蘇淺,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今日下朝,君樾被君曦堵在宮門口罵了一頓。
「給羽弗紇紇追封太子妃?虧你想的出來!」
「君樾,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正牌太子妃要怎麼辦?你要天下人怎麼看她?!」
「你就作吧!等蘇淺徹底對你死心了,本宮看你還怎麼作!」
等蘇淺對你徹底死心……
這句話讓君樾心情郁燥了一整日,現在,他想要他的太子妃應他一句,應以後他們夫妻倆能好好過的承諾。
「好啊!妾與殿下以後好好過日子。」
蘇淺依舊笑得很溫柔,可那笑容卻讓君樾莫名的挫敗,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說的是妾與太子,而不是我們!
一瞬間,他們夫妻又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太子妃……剛剛在整理什麼?」君樾沒話找話,想打破兩人此時的無話可說。
「殿下請移步。」蘇淺做了個「請」的姿勢,帶著君樾走到書案旁。
君樾看見書案上擺滿了各種美人的畫像,「這是?」
「京中幾個大家族正值待年的貴女,殿下可有合眼緣的?」
「什麼意思?」君樾皺起了眉。
「妾看過彤史,殿下在嬪妾們那裡歇的次數太少了,現下東宮最需要的,是一個小皇孫。妾想為殿下擇選,以延綿皇嗣……」
蘇淺越說,君樾的臉越黑,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她。「太子妃還真是賢惠大度啊!」
大度到總是將他往別人懷裡推!
「是妾該做的。」蘇淺笑著說,仿佛沒看見太子難看的臉色一般。「這是妾的本分。」
「呵!」君樾氣笑了,「你還記得你的本分?」
天下哪有他們這樣的夫妻?!
成親五載,至今還未圓房,而他的太子妃還一心給他懷裡塞別的女人!
偏偏,蘇淺還依舊笑得溫溫柔柔,挑不出一絲錯來,「殿下,時辰不早了,您是否該去其他妹妹那裡坐坐了?」
「孤不能留在長信宮嗎?」
「殿下自北狄回來後,還有幾位妹妹宮裡沒去過,」蘇淺提醒道,「兩位小郡主,也很想念父親,殿下該去看看。」
「那你呢?你想念孤嗎?」
突如其來的話,曖昧不明的撩人。
偏偏蘇淺臉依舊不紅心不跳,「妾自是想念。」
那句「想念」,平靜得毫無波瀾起伏,跟念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