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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明了。」蘇淺領會了君樾的意思,「今日不會有任何流言傳出昭純殿。」她會處理好一切。
「辛苦太子妃了。」
「殿下臉上有傷,明日的朝會是不能去了,不若就以風寒為由,上表請休。不過……」蘇淺提醒道,「此事不可瞞父皇!」
君心難測,帝王本就多疑。東宮之事,能瞞天下人,卻不能瞞坐在極聖之位的那個人!
君樾自是知道其中厲害,點頭應了一句,「孤知道。」
「殿下先歇息吧,東宮的事,妾來處理。」
說罷,蘇淺行禮告退,也不給君樾施苦肉計的機會。
側殿——
「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今日的脈案……?」醫丞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不歸檔,銷毀吧。」蘇淺看著醫丞手裡的脈案,「今日之事,你該清楚怎麼做。」
「臣明白!臣明白!」醫監連連應道。
蘇淺輕輕頷首,窺見東宮私密的醫丞如蒙大赦,帶著滿身的冷汗匆匆退下。
處理完一併人等,蘇淺想到了最棘手的那一個。
「郁久閭良娣呢?」
「軟禁在暖閣里,」虞吉回稟道,「太子殿下還未明示,屬下們也不敢動。」
最主要的是,東宮內眷是歸太子妃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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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純殿的暖閣設於東面,於東苑書房旁邊,其實說白了就是一間設暖爐的小屋子,供寒冬時節看書時有個休憩的地方。
蘇淺才剛東苑,便看見靜笙從北狄帶來的侍女被兩個侍衛攔在東苑門口。
那個侍女情緒很激動,一次次想硬闖,一次次被打回來。
當發現蘇淺時,那個叫烏蘭落的侍女突然跑到蘇淺面前,一邊跪下磕頭一邊說著她聽不懂的北狄話。
「怎麼回事?」蘇淺皺眉問道。
烏蘭落的額頭都破了,但她還是不停地磕頭,嘴裡焦急的北狄話也帶上了濃濃的哭腔。
蘇淺雖然聽不懂,但她知道,她在求她!
為了什麼求她?郁久閭良娣嗎?
可是,沒有她和太子的命令,是沒人敢對東宮良娣做什麼的。
想是這麼想,但蘇淺還是快步進了東苑。
東苑中很安靜,暖閣門鎖禁閉,兩個侍衛守在門口,看上去沒什麼異常。
但蘇淺想到靜笙那個侍女一邊磕頭一邊哭著求她的樣子,「郁久閭良娣呢?」
「稟殿下,良娣在暖閣之中?」侍衛恭恭敬敬地回道。
「她可有異常?」
異常?侍衛想了想,「稟殿下,並無異常。只是鬧夠了剛剛消停下來。」
「鬧?剛剛消停下來?」蘇淺皺眉,總覺得有哪裡怪異,「開門,本宮要進去。」
「是!」侍衛連忙將門打開。
蘇淺進入暖閣,這才發現,閣中居然連燭火都未點一支,整個小閣一片漆黑。
「掌燈!」蘇淺下令道。
侍衛忙將宮燈點亮,小閣中明亮起來,卻不見靜笙的人影。
「人呢?!」
侍衛一下慌了,「不可能不在的!她剛剛還在拼命的撓門,還一直尖叫來著……」
「撓門?」
蘇淺眉頭皺得死緊,回到剛剛進來的門口,看到門扉上觸目驚心的抓痕。
那些痕跡極深,看的出抓的人出用了死勁,一道道一條條,儘是斑斑血跡,看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將門扉打開,門後,是蜷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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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笙有幽閉恐懼症,很嚴重的那種!
第十三章 她怕黑
剛剛走出昭純殿的醫丞,又被侍衛提溜了回來。
東苑暖閣中,小塌上昏睡的人,連昏迷中也得不到安寧,蒼白的額頭上儘是冷汗,連手腳也在發抖。
「良娣如何?」蘇淺看著正在給靜笙診脈的醫丞問道。
「稟殿下,良娣這是癔症。」
「癔症?」
「癔症有很多種,良娣這種應該是懼黑的癔症。」
「懼黑?」
「世上有一些人,怕黑怕幽閉狹窄,一旦處於這種環境便會失控,重時會窒息、昏眩、甚至昏厥。這些人往往是幼時受了驚嚇,留下了病根,才會特別懼怕黑暗。」
「怕黑嗎?」
蘇淺想起門扉上那些驚心的抓痕,而靜笙的兩隻手,十個手指鮮血淋漓,指甲全數裂開,血肉模糊。
這得多害怕,才會失控成這個樣子?
「這要如何治療?」
「無治。」醫丞拿出銀針,開始給病人針灸,「癔症是無法根治的,只能防不能治。」
「那要如何防?」
「她懼黑懼幽閉,那便儘量避免讓她處於那樣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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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讓人窒息的黑暗中,靜笙拼了命向前逃。
她怕黑!
很怕很怕!
幽幽黑暗中,靜笙驀然聽見許許多多雜亂的聲音。
「地動了,快跑!」宮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房子要塌了!,公主還在裡邊!」這是奶娘又驚又懼的喊聲
「夫人!不能進去……」這似乎是母親身邊的那個宮女。
記憶中那片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之下,隱隱傳來小孩子的哭聲。
「靜笙……不要哭……娘在……」溫柔的女聲,越來越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