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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床上……分明還有一個人?!
蘇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然後抓住被子一角,「嘩」的一聲,猛然將被子掀開。
只見明黃錦被下,一個四仰八叉的身影睡得正香……
「嘣!」
聽到這一聲響時,在耳房裡的暮月急急忙忙跑進內寢殿。
然後就看到她家一向克己復禮又進退有度的太子妃跌坐在地上,看著床榻的方向一臉的懵。
而床榻上,靜笙正披著被子,揉著還睜不開的睡眼,「阿淺起得好早啊……」
「你你你!」暮月指著靜笙,情緒激動得手指都顫抖了,「你怎麼會在我家殿下的床上?!」
一般來說,太子妃就寢時,會有宮人徹夜守在腳塌旁,但蘇淺不喜歡別人守著,所以當值的宮人一般被安排在旁邊的耳房休憩。
所以……這傢伙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靜笙剛醒來,腦子還處在迷迷瞪瞪的狀態,看到暮月,傻乎乎的一笑,打了一個招呼:「早啊!」
「誰跟你早啊?!」暮月當即就炸毛了,「你為什麼在我家殿下床上?!」
「側殿……太空了!我怕阿淺害怕,來陪她。」靜笙有些心虛,堅決不承認是自己害怕了。
「阿淺?!」暮月氣得目瞪口呆,「良娣!您太失禮了!怎麼可以這樣喚太子妃殿下?!」
「啊?為什麼不能?」
「您該稱太子妃一聲「殿下」!」
「不要!」靜笙拒絕得乾淨利落,「阿淺都沒說不可以!」
「這不合規矩!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不要!」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沉月默默進入內寢殿,扶起了還在地上,被她們遺忘的蘇淺。
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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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過後,蘇淺開始處理公務。
剛開始,靜笙還能乖乖坐在旁邊。可兩個個時辰後,蘇淺還在處理公務,再賞心悅目的美人圖也綁那顆不住躁動的心。
靜笙在房間裡東看看西瞧瞧,蘇淺的書房很雅致,房中靠牆立了好幾個書架,架上都放著滿滿當當的書籍,從《論語》、《孟子》這些孔孟聖典,到《連山易》、《魯班書》各種奇門雜書應有盡有。牆上掛了幾副丹青,靜笙不是很懂。房中還設了琴案、棋案,還有……
「這是什麼?」靜笙看著書房中那架織機好奇地問道。
「您別碰!」暮月趕忙阻止道,「那是殿下的織機,殿下不喜歡別人碰它……」
「織機是什麼?」靜笙從沒見過這個東西。
「您安靜點,殿下還要處理公務。」
暮月不想開口,卻聽見還在驗算宮中開支的太子妃給靜笙解釋道:「用來織布的機杼。」
「織布?」靜笙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這東西能織布,阿淺,能不能給我看看?」
「你開什麼玩笑,我家太子妃……」才不會!
「好啊。」太子妃笑道。
暮月:………
纖纖素手執梭,隨著節奏整齊的機杼運作聲,在緯紗間穿行,織出一段素美的布帛。
靜笙看著織出來的布,一臉期盼地望著正在織布的蘇淺,「我能不能試試?」
暮月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都說了我家殿下的織機不喜歡別人碰……」
「好啊。」蘇淺微微一笑,讓人坐到自己身旁。
暮月:……
長信宮的書房,傳來一陣斷斷續續,不是很規律的機杼聲。
「腳踏運作時,手上的緯梭也要動,先從這邊穿過去……」溫柔的女聲循循指引著,「緯梭不要打得太緊,否則織出來的布會很硬……也不要太松,織出來的布會散。」
少女坐在機杼前投紗打緯,手上動作卻有些生疏,另一個女子並肩於她身旁,一邊耐心教導,一邊牽著她的手執梭。
暮月在一旁,默默看著這副美人織著圖。
少女明媚,如草原上不羈的山野玫瑰,女子溫婉,如京華中雍容的盛世牡丹。明明是天差地別的兩種美,意外融洽在一起,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只是,有不速之客的到來,打亂了這副美人織著圖。
「虞吉見過太子妃殿下。」身穿內侍服男子向蘇淺請禮,讓機杼前的兩個人停下了手中的紡織。
「起吧。」蘇淺從織著中抬起頭,看著這位太子的心腹,「虞管事所來何事?」
「太子殿下請太子妃前往長秋宮一趟。」
東宮三座主宮,長秋宮、長樂宮、長信宮。後面兩座分別為太子和太子妃的寢宮。而長秋宮是東宮最大的宮殿,位於前庭,是太子處理公務的地方。
蘇淺微微垂眸,掩住眼中的神色。
太子召她去長秋宮,想來是已經決定了對靜笙的處理,怎麼……偏偏是長秋宮呢?
那裡屬外庭,除太子妃,內眷不得入,太子在那裡召見她,只怕這結果,是已過皇帝的意思了。
不容樂觀啊!
「阿淺?」
蘇淺看到靜笙正疑惑地看著她,似乎不解她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你先跟暮月在這裡織布,本宮去去就回。」
長秋宮——
太子書房中,蘇淺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茶案對面的太子,「您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太子話中語氣依舊是一貫殺伐果決,「郁久閭靜笙的那一身功夫終究是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