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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蘇淺開口讓靜笙爬上了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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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光灼灼。
月光透過小軒窗,在寢室中撒了一地,看上去如落了一地清霜。
太子妃已就寢,寢宮之中,只留了一盞柔柔的宮燈。
夜風撩起宮室中的帷幔,輕薄的羅帳之後,隱隱可見,床榻之上並肩而臥的兩個人。
「阿淺。」靜笙出聲喚了一句蘇淺的名字,她明顯能感覺到,躺在自己枕邊的人,一直沒有睡著。
「怎麼了?」
身邊傳來的詢問溫柔至極,這是靜笙最愛的聲音,蘇淺的聲音。
靜笙轉過頭,看著身旁的人。
同榻而臥,同枕而眠。兩人的距離極近,靜笙的鼻間,儘是蘇淺發間清雅的香氣。
一低頭便能看到那優美的脖頸下,大片比玉還要潤滑的肌膚,靜笙悄悄紅了耳尖,不管同塌而眠多少次?每每這樣近距離的待在蘇淺身旁,她總是忍不住心如鹿撞。
「阿淺睡不著嗎?」靜笙問道。
蘇淺看著羅帳頂上的圖紋,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應了一句,「嗯。」
靜笙想起了今天皇后的那道諭旨,以及蘇淺說的那些話。
靜笙也知道,今天蘇淺去找太子,就是要說羽弗紇紇的事情。
「是因為……羽弗紇紇嗎?」
靜笙試探的問了一句,過了許久,才聽到耳邊一聲冷笑,也像是諷刺,也像是自嘲,帶著掩掩不住的悲涼。
「本宮一開始,便知道太子會做什麼決定,但真的聽到他的抉擇,心裡,卻還是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聽到蘇淺這話,靜笙知道,只怕君樾的選擇,是棄美人而就江山了。
「很可笑,是不是?」蘇淺自嘲的一笑,「本宮居然在同情羽弗紇紇。」
其實蘇淺心裡知道,君樾自小被教育江山為重,單美人和江山放在一起時,他只會選擇這萬里江山,國家社稷。
女人嘛……在江山面前,也不是不能棄的。
蘇淺苦笑,心裡知道,或許她同情的,並不是羽弗紇紇,而是東宮的女人們。
包括……她自己!
今天,她將那道皇帝授意的中宮諭旨給君樾時,書房中一時沉入了讓人窒息的寂靜之中。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不需多言。
皇帝的態度,擺得很清楚明白。
比起所謂的「欺君之罪」,更讓皇帝惱怒的是,太子居然被感情所左右了。作為未來的帝王,感情用事,是大忌!
蘇淺又想起那時,君樾沉默了好久,然後看著書案上的諭旨,聲音沙啞地嘆了一句。「當初……孤不該把她帶回來的……」
那一刻,蘇淺便知道,君樾已經做了決定!
是啊!
在很多年前那一場大火中,羽弗紇紇在天下人中眼中,就已經死了。
後來,他用軍功為羽弗紇紇請奏追封了太子妃的諡號。
諡號,落下的那一刻,羽弗紇紇就真的「死」了。
他不該將羽弗紇紇帶回來的,東宮容不下第二個太子妃,大寧容不下!皇帝更容不下!
所以當羽弗紇紇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這位被追封的太子妃,只能繼續享受她的「哀榮」。
一個死人的哀榮!
蘇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為羽弗紇紇,還是為自己。
身上突然一暖,蘇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身旁的小傢伙,撲到了她的懷裡,在她的懷裡蹭了蹭。「阿淺……我不想你皺眉!」
「什麼?」
「你皺眉的話,我也會跟著不開心的。」
靜笙在蘇淺懷裡抬起頭,眸子中流光瀲灩,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撫上蘇淺的眉心,輕輕的,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撫摸著,像是想將那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看著突然沖她撒嬌的小傢伙在笑,心中的陰鬱,像是被劃開了一角,有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蘇淺將那隻為她舒展眉頭的手,攥在手心裡,笑道:「好本宮不皺眉了。」
靜笙心滿意足地窩在蘇淺懷裡,另一隻手輕輕的拍著膚淺的背,那輕柔的力道,像是像哄蘇淺睡覺。
窗外,月光皎皎。
窗內,兩個人相擁而眠。
靜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時,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摸了摸塌上的溫度,很是冰涼,若不是上面還殘留著蘇淺身上的味道,靜笙一定會以為那裡不曾有過人。
看來人已經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了。
靜笙有些失望地這樣想著。
問了當值的宮人,才知道,蘇淺一大早便跟著太子進了東宮。
那一天,靜笙沒有等到蘇淺回來陪她吃午膳,卻突然等到了一個消息。
東宮舞姬幽姬,被賜死在了內侍省。
第227章
內侍省,司宮台。
夕陽的餘暉,從緊閉的門檐中撒入,如落一地金輝。
緊鎖的宮室之中,一個單薄的身影,蜷縮著坐在角落之中。
羽弗紇紇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這冰冷的宮室之中,眼中神色儘是疲頓而迷茫。
她已經被關在這裡好幾天了。
剛進來的第一天,她拼命的拍著門想出去,嗓子都叫啞了,沒有人理她。
第二天,她祈求著想見太子,依舊沒有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