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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嘶吼一般的質問,鎮住了尉青菱,她回頭看著趙意棠的屍首,竟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
「剖吧。」一直沉默的陸常歡開口,說了這麼兩個字。
說著,她遞給了靜笙一把烏金匕首。「你拿剪刀劃不開的,用這個!」
「她胡鬧,你也跟著瘋嗎?」尉青菱覺得自己也快瘋了。「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陸常歡只是看著尉青菱,很認真的問了一句,「我就問你,棠棠的孩子,你是救?還是不救?
尉青菱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她看著床榻上的趙意棠,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好吧,你們就瘋吧,我認了!大不了最後大家一起受罰。」
「靜笙,剖吧!」陸常歡對靜笙堅定地說。
靜笙點了點頭,拿起了烏金匕首,尉青菱和陸常歡幫著掀開蓋在趙意棠身上的被子。
被子一掀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於承徽解開趙意棠的衣裳,露出衣裳下圓圓的肚子。
烏金匕首懸在肚子之上,離皮膚很近,幾乎是緊貼在皮膚之上,靜笙卻能感覺到,幾乎貼在皮膚上的刃尖在顫抖。
靜笙深吸了好幾口氣,可依舊抑制不住自己的手在抖。
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斬釘截鐵的堅定,可臨到時,靜笙卻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她從沒做過這樣的事!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裡下刀!
「靜笙?」房中的幾個人,疑惑的看著突然停了手的靜笙。
靜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心一橫,正準備下刀,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道了一句:「等等!」
眾人都頓住了,循聲看去,只見產閣門口,一襲白衣姍姍來遲。
看到那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太子妃殿下!」
陸常歡幾人,甚至都不敢去看蘇淺的臉色。
靜笙拿著那把匕首,就停在趙意棠的肚子上方,她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來,迷茫地問了一句。「阿淺,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蘇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靜笙對著尉青菱嘶吼的那句話。她看著靜笙臉色蒼白的看著她,惶惶的問出了那句話。
蘇淺看著靜笙握著匕首的手在抖,開口問道:「你知道你的刀子該下幾寸,才能夠劃開肚皮,而不傷到孩子嗎?」
「啊?」靜笙一下呆住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
看著靜笙目瞪口呆的樣子,蘇淺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真是……太膽大妄為了!
「暮月,召秦鄖西進來!」
「阿淺?!」靜笙看著蘇淺眼中一亮,眼裡還有些不敢相信。
蘇淺看著靜笙,道了一句,「既然要破腹取子,自然該讓會的人來。」
太子妃……這是同意剖腹了?!
就在眾人的驚愕之中,暮月帶著一頭霧水的秦鄖西進來了。
今日秦鄖西在藥藏局當值,但這產閣之中婦人產子,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瘍醫來。
所以今晚,一直是待在藥藏局裡打瞌睡的秦鄖西,突然被太子妃召到了這血房之中,到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她這是要幹嘛?
就見太子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問道:「秦御醫可曾跟良娣說過,婦人剖腹產子的奇聞?」
秦鄖西想了想,自己真的給靜笙當故事講過這些奇聞,逐點了點頭,承認道:「史記中,卷四十中記載: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坼剖而產焉。」
「那好,」太子妃淡淡一笑,對他說道。「那今日你來為趙奉儀剖腹取子。」
「啊?!!!」秦鄖西驚得下巴差點砸到膝蓋……
第200章
藥藏局的兩個藥童站在床榻邊,手上端著一個銀制托盤,托盤上放著開瘡刀、三棱針、平刃刀、月刃刀、剪子、鑷子……等等器具。
這些器具,剛剛用高度烈酒浸泡過,旁邊還有點著一根燭火,是用來灼燒這些器具,以達到消毒作用的。
秦鄖西用高度烈酒清洗過自己的雙手,握起那一把平刃刀時,才有了那麼一絲真實感。
明明剛剛自己還在藥藏局裡打瞌睡,現在卻被太子妃揪來,給一個死去的趙奉儀剖腹取子?
看著坐在旁邊不動如山的太子妃,秦鄖西深吸了一口氣了,拿穩了平刃刀,開始在趙意棠的肚子上下刀。
作為一個愛鑽研各種醫書的醫痴,秦鄖西確實曾剖腹取子過。不過那是一屍兩命,那個孩子已經是胎死腹中。孕婦難產而死的屍首,一般要進行剖腹、取出胎兒才能下葬,不然是非常不祥的,這原本是仵作或殮師的工作,當初秦鄖西為了研究人的肚皮有多厚,也試過給死去的婦人剖腹取子。
但今天不同!趙奉儀肚子裡的孩子還活著!
感覺到肚皮之下微微的胎動,秦鄖西心裡沉的厲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傷到了肚子裡面的那個小生命。
剖腹的過程很是血腥,蘇淺坐鎮產閣,倒還算穩。尉青菱是在秦鄖西還未下刀之前,就早早的就退下了,就連一向大膽的陸常歡,看到秦鄖西下刀,也白了臉,最後被於承徽拉著出了產閣。
倒是靜笙坐在蘇淺旁邊,看著秦鄖西動刀,臉色已經蒼白了,卻還一直堅持著。
秦鄖西換了一把月刃刀,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蘇淺明顯感覺到身旁的小丫頭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