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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走到聖壇前,牧師也已就位,所有人望向教堂門口,期待著桑恬的出現。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原本要舉行儀式的時間過去了,桑恬仍然沒出現。
林雪心裡有點兒慌,鬆了松領口的扣子,望了坐在白色賓客椅上的白欣諾一眼。
所有賓客里,就數白欣諾這會兒臉色最凝重。
白欣諾因為之前看診的預約滿了,是今天一早才飛抵海島的,剛林雪跟她寒暄了兩句,她告訴林雪,雖然桑恬表面看上去跟小坦克似的,但其實越是這樣心理越脆弱,讓林雪多關注桑恬一點。
林雪覺得她這話說得挺奇怪,問白欣諾桑恬還受過什麼創傷嗎?
白欣諾笑笑沒說什麼,林雪知道心理醫生不能透露病人隱私的行規,也沒再追問下去。
這會兒她卻跟臉色凝重的白欣諾一起緊張起來——桑恬不會逃、婚、吧?
賓客席上唐詩珊在問遲夏:「會不會她們昨晚偷偷研究我那小畫冊研究的太投入了,桑恬沒體力來?」
遲夏覺得根本不可能:「就沖她倆拼命撒狗糧那勁兒,桑恬就算直不起腰爬也會爬來的!」
可桑恬就是一直沒出現。
唐詩珊有點擔心,她看一眼手機,離原定的儀式時間都快過去十分鐘了,她看了站在聖壇前的林雪一眼,用嘴形問:「她會來麼?」
老實說她覺得林雪看上去也沒什麼把握,但林雪還是挺堅定點了一下頭:「會。」
這時一直站在聖壇前就位的牧師面露笑容,唐詩珊和林雪一起順著牧師目光,往教堂門口望去。
桑恬站在那兒,一身白紗,聖潔優雅。
她出現的恰是正好,太陽升到特定角度,一縷陽光正打在教堂門口,她站在那縷陽光之中,整個人美好的近乎透明。
桑佳拿手機給林雪拍照的時候本來一直笑著的,這會兒拍著桑恬卻又哭了。
桑恬一身蕾絲婚紗,是極復古的款式,柔軟的裙擺順著她修長雙腿垂到地面,精緻蕾絲包裹著肩膀露出修長的脖子,一排絲絨紐扣襯得腰線盈盈一握,像從時光中走來,又能往時光中走去。
無論滄海桑田,歲月更迭,她都能帶著這一身的陽光,與林雪一同美好下去。
桑恬順著白色步道,在聖潔的音樂中,在眾人的目送中,帶著笑,向林雪走去了。
桑佳手機鏡頭轉向聖壇前林雪的時候,發現林雪好像也哭了,明明微笑著,眼圈卻泛著一點紅。
遲夏都傻了:「原來這種狼崽子還真會哭啊?」 她問唐詩珊:「你見林雪哭過麼?」
唐詩珊搖頭。
林雪那種狼崽子,唐詩珊從她十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倔得很,無論平時訓練流多少汗甚至流血,哼都不願意哼一聲,更別提哭了。
因為林雪平時總一張面癱臉,唐詩珊作為醫生還真研究過她是不是不會哭。
在婚禮這一天,當林雪看到桑恬穿一身婚紗向她走來,卻哭了。
桑恬手捧一束潔白鈴蘭,走到林雪身邊,林雪壓低聲音問:「怎麼來晚了?」
「也不知昨晚是哪個喝醉的狼崽子。」桑恬一邊維持優雅微笑,一邊嘴形微動著咬牙切齒:「把姐姐肩膀上啃得都是草莓,剛才化妝師拿遮瑕膏好不容易才遮好的。」
林雪輕咳一聲,笑著和桑恬一起面向牧師。
桑恬並沒有告訴林雪,就在婚禮之前,她接到了一個特詭異的電話,來電顯示上什麼都沒有——不是未知,不是0000,就是什麼都沒有。
而電話里傳來的是她自己的聲音:「餵?餵?有人嗎?」
電話那端的桑恬,好像是聽不到電話這端桑恬的聲音的,餵了兩聲好像以為這邊沒人,挺蒼涼的笑了聲:「我想活下去。」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其實桑恬記得這個電話。
上輩子她和楊靜思吃完火鍋,打算自己回家從樓頂跳下以前,居然路過了一個路邊電話亭,當時她覺得特奇怪,因為在手機普及的年代,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看過路邊這種電話亭了。
要不是那天她心裡亂繞了條無人的小路,也不會看到電話亭。
電話亭里,聽筒順著電話線垂下來,好像是前一個人打完電話沒掛好的樣子,桑恬猶豫了一下走進去,拿起聽筒放到耳邊。
是那種正在通話的滋滋聲。
桑恬「餵」了兩聲,電話那端的人好像根本聽不到她說話,她最后蒼涼笑了一聲,說出了那時心底最想卻又無可奈何的那句話:「我想活下去。」
那會兒的桑恬並不知道,那通電話的另一端,竟是重生後的她自己。
林雪和桑恬一起站在牧師面前,看桑恬有點恍神,問她:「怎麼了?不舒服?」
桑恬笑著搖頭:「沒,就是覺得……好不容易啊。」
這時牧師開始宣讀結婚誓詞了:「你們是否願意從今天開始,彼此擁有、彼此扶持,無論好或壞、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都彼此相愛、彼此珍惜,直至死亡將你們分開?」
林雪:「我願意。」
桑恬:「我願意。」
柔軟戒枕上,兩枚簡約的圓形指環閃閃發亮,當桑恬和林雪把指環套上彼此的無名指,賓客席傳來一陣歡呼,桑恬望過去,看見桑佳正坐在那兒抹眼淚,而她面前,林雪正凝視著她溫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