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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儘管遲郁再三挽留,簡喬還是孤身回了暨陽。
外婆和簡瑜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這人比以往更加沉默,而且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願出門,不願與人交流。
這天晚上約莫九點半,簡瑜過來給簡喬送了碗雞絲麵。
“外婆說你晚上吃得少,怕你餓著,這是她老人家讓我給你煮的夜宵。”
簡喬將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你拿回去吧,我沒什麼胃口,吃不下。”
簡瑜無奈,只得用筷子夾了面,欲要餵她:“多少吃點吧,外婆這幾天很是擔心你。”
“我自己來吧。”簡喬接過碗筷,勉強吃了幾口,就放在了手邊的桌子上。
“姐……”簡瑜欲言又止。
“我想自己待會。”
簡瑜嘆息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六月下旬,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白日裡臨窗站著的時候,簡喬偶爾會聽到蟬鳴聲,到了晚上,因著房子的正前方有一處池塘,蛙鳴聲便此起彼伏地傳了過來。
簡喬就是在這個時節,某個輾轉難眠的夜間,於池塘邊再次重逢了冬崽。
起初,她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那貓兒雀躍地奔過來,親昵地蹭著她的小腿,喵個不停,她才確認這是真的。
簡喬抱起它欣喜不已,又萬分難以置信:“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冬崽顧不上回答簡喬的問題,只一個勁地親吻她的臉頰,兩個前爪緊緊摟住她的脖頸。
簡喬笑逐顏開。
“喵喵喵。”冬崽用鼻頭抵著她的。
溫情過後,簡喬又忍不住開始責備它:“當初為什麼要偷偷跑掉?你知道那時我有多痛心難過嗎!”
冬崽伸出肉墊,輕撫著她的下巴,無聲安慰著。
簡喬心軟了下來,又抱起它左看右看,嘴裡低低念叨著:“在外面過得怎麼樣啊?有沒有受到別人的欺負?”
冬崽搖搖頭。
簡喬放了心,攜著它回了自己房間。
隔日下午,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找上了門。
外婆去了鄰居家,簡瑜在上班,家裡現下只有簡喬和冬崽。
冬崽好像與她特別相熟,一瞧見了就甩著尾巴跑了過去,嘰里咕嚕地說著喵語。
“這是我的貓。”那女人漫不經心地斜視著簡喬,嘴邊含著輕佻的笑。
簡喬愣愣地站在距女人十米外的地方,腦袋裡嗡嗡作響,胸口處也隱隱鈍痛了起來。
女人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走近,朝簡喬吐了口煙霧,挑眉問道:“猜到我是誰了嗎?”
太陽穴無端跳得厲害,簡喬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只覺得這人與自己長得有幾分像,卻不知道緣由,也無從猜起,畢竟這是倆人的第一次見面……
“我是你親媽。”女人風輕雲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是在閒談,一點當事人的正經模樣都沒有。
簡喬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嘴巴大張,顯然吃驚極了。
“其實是個意外,”女人丟了煙,用力踩了一腳,懊惱道,“我只和你的母親睡過一次,根本不知道她後來懷孕了……”
女人瞥了瞥簡喬錯愕的表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話我也只和你說一次,你不信就算了,權當我胡扯。”
簡喬心裡駭然,嘴唇動了動,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女人疑惑,緊接著便氣惱地揪住冬崽的耳朵,“你怎麼沒告訴我,她是個啞巴?”
冬崽疼得嗷嗷叫,卻不忘搖頭否認。
女人沒了耐心,也不願深究:“三個月之內,如果有緊急的事需要我幫忙,你可以聯繫我。”她將一個黑色的方形盒子遞給了簡喬。
許是還未從震驚中回神,簡喬仍舊一臉愕然地望著她。
“記得按壓三下,裡面的按鈕如果從綠色變成了紅色,就說明我已經收到了你的求助,”女人強硬地將盒子塞給簡喬,轉身走到了門邊,她又忽地扭過頭,像是在解釋,“這貓留給你了,算是……補償吧。”
“我今年二十七……”簡喬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說出了心底的疑問,“你看起來只比我大幾歲……”
女人好笑,輕飄飄丟下一句話:“按照你們地球人的計算方式,我現在已經一百多歲了。”
詫異之下,簡喬不小心咬破了唇,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流入領口,冬崽嚇得當即慌了神,女人卻是沒什麼反應,徑直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一到了夜裡,簡喬就夢魘不斷,身體發虛汗,還抽搐著說胡話,睡她旁邊的冬崽焦灼得哇哇亂叫。
每次從夢魘中清醒過來,簡喬都會很認真地盯著冬崽問:“那女人真的是我媽?”
“喵喵。”
簡喬攥了攥被角,又緩緩鬆開手,嗓音沙啞著:“三個月之後,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冬崽用爪拍了下簡喬的手背,給了肯定回答。
“你確定……不跟她一起回去?”
冬崽鄭重地點了點頭。
簡喬欣慰一笑,溫柔地揉了揉冬崽的腦袋:“還好有你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