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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簡喬又開始沉默,遲郁只好坐起身,小心摸黑爬了過去,挨著她躺下,繼而催促道:“快說,別吊我胃口。”
簡喬悄悄往外側了側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許是猜到簡喬有些不好意思,遲郁轉了轉眼珠,聲音驀然變得嬌嫩起來:“喬喬,好喬喬,求求你了。”
簡喬最終沒能抵製得住遲郁溫言軟語的撒嬌……
她蜷了蜷腳趾,細聲描繪了一番當時的場景:“影廳室的光線本就昏暗,將氣氛烘托得很曖昧,她又坐在我腿上,呵著熱氣,抱著親我……我實在是動心得厲害,所以就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
“你可真夠沒出息的。”遲郁笑著打趣她。
簡喬沒接話,眸里慢慢漾起苦澀。
“心裡又難受了?”遲郁探手,憑著感覺觸碰到了她的臉,摸到了濕熱的液體。
簡喬啜泣出聲,眼淚簌簌地往下流:“你不知道她發現我身份時,那種厭惡的眼神和作嘔的表情……我永遠也忘不掉。”
簡喬的聲音里充滿了哀戚、悲痛和絕望,遲郁聽了既心疼又內疚:“都怪我不好,不該提起這些,惹你傷心。”
簡喬搖了搖頭,捂著自己的心口:“提與不提,這裡的疼都不會少一分。”
“唉。”遲郁嘆氣,摁亮床頭燈,抽出紙巾替簡喬擦乾了眼淚。
“我想抽根煙。”簡喬哽咽著。
遲郁點點頭,幫她拿了煙盒和打火機。
簡喬掀開被子,挪去牆角,貼靠著坐在那。
煙霧瀰漫,遲郁覺得有些嗆,下床開了窗。
簡喬抽第二支煙時,遲郁緩緩開了口:“我感覺黎綰有那樣激烈的厭惡反應,不單單是因為你的雙性身份……你之前和我說,她出生在充滿算計的商人家庭,父母婚姻不幸,而且她從小就生活在黎鑫的漠視,貶低和斥責下,之後還被這人強行送去了海外……即使後來她歸國繼承了黎崇名下的股份,成為了公司的副總,日子卻依舊未好過,親生父親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接連對她打壓、欺辱和傷害……以上種種都導致了她的內心很悲涼,沒有安全感,對人充滿了提防,因此很難有人能夠走進她的防禦圈,而她的那些朋友和社交也都是為了利益,根本沒有付出真感情……但你不同,你是那個特殊的例外,打破了她心底多年的屏障和介心,使她露出了信任的觸角……”
簡喬淚如泉湧:“我知道是我做錯了,不該一直隱藏身份欺瞞她……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又那般信賴我……遭到如此矇騙,一定覺得自己被愚弄和戲耍了,是我傷害了她,辜負了她,她現下必定對我失望透了。”
“你也不要太自責,我曉得你有自己的苦衷。”
簡喬閉著眼哭個不停:“我真的不想騙她……我曾試著向她坦白,但每次話到了嘴邊都在最後關頭啞火了……原因在於,我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是個怪物,我極度地討厭和憎恨自己分化後的身體,覺得很羞恥……克服不了心魔,所以沒勇氣告訴她,而且我也特別害怕她知道後就不要我了。”
遲郁傾身抱住簡喬,拍撫著她的後背安慰。
“被她攆出別墅的那個晚上,我在路邊的碎石雜草旁躺了一夜,萬念俱灰之下,我甚至還動了輕生的念頭……”簡喬靠著遲郁的肩膀抽搐著,“這種念頭不是第一次產生,青春期以及成年後都有過,我覺得自己很醜陋,骯髒不堪,不配活在這世上……可一想到年邁的外婆,我又狠不下心來,我若走了,她老人家又怎麼能獨活。”
遲郁微微側開身,面上掛著擔憂:“你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她覺得簡喬的認知過於扭曲了。
“沒有,外婆一直告誡我要保守住自己的身份秘密,不准告訴別人。”她沒考慮過去看心理醫生,但想過手術切除,只是遭到了外婆的堅決反對,一方面外婆擔心她會被抓去做實驗,另一方面,這種手術對身體傷害很大,過程也相當痛苦。
遲郁亦苦惱了起來,專業的心理醫生雖然會遵守保密原則,但簡喬的身體屬實特殊,她不是天生的雙性人,是後天分化形成的,這種事聽起來就很玄妙,況且簡喬上次還說,她一個人打傷了五六個想要對她圖謀不軌的大男人,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若那醫生因為某些原因向外露了底,簡喬的處境可就糟了……
夜裡,簡喬夢魘了,她的身體不停扭動掙扎,嘴裡也咕嚕咕嚕的,遲郁開了燈,把她晃醒了。
“夢見什麼了?”遲郁撥了撥簡喬汗濕了的額前碎發。
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簡喬咽了咽唾液:“夢見我去找黎綰,要和她解釋……她不聽,還啐我,最後讓人把我丟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裡,我差點溺死。”
“……”遲郁聽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下床給她倒了杯溫水。
簡喬捧著杯子發怔,想到佟叔可能把她是沐十一的事告訴了黎綰,她就心如刀絞。
“別胡亂瞎想了……”遲郁手搭在簡喬的肩膀上,“你不是說想帶我去自建房看看嗎?快些睡吧,明個一早咱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