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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十一垂眸看了她一會,沒再說什麼,起身拿著地瓜去了外面。
她剛把地瓜丟進炭火里,黎綰就過來了,繼而驚駭道:“你就這樣燒,不得把地瓜燒糊了?”
“外麵糊,裡面是好的,”沐十一取了兩隻長條的細竹棍,打算做蚊帳杆,“去年我和李霞這樣燒過,好吃得很。”
黎綰皺著張小臉,好似不太相信的樣子。
隔了幾分鐘,李霞聽從春芽的囑咐,過來這邊給沐十一的外婆送了點醃的火腿。
“這是在做什麼?”李霞和外婆打完招呼,放下東西後,湊到沐十一跟前。
“黎綰怕蚊子咬,今晚要給她撐個蚊帳,”沐十一歪頭和李霞小聲道,“在燒地瓜呢,你吃了再走。”
“那自然好。”李霞彎了彎眉,笑得很甜。
黎綰沒顧得上理會倆人,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炭火,生怕東西燒糊了。
“你快去看看好沒好,”黎綰扯了扯沐十一的肩線,語氣著急,“別等會都燒沒了。”
沐十一偷偷抿唇笑了笑,握著火鉗將地瓜一一撿了出來:“燙得很,先不要碰,晾一會。”
黎綰擰著眉,噘著小嘴:“燒成這黑黢黢的鬼樣子,還能吃嗎?”
“當然能吃了,”李霞接過話,“而且香得很呢。”
等溫度不那麼燙了,沐十一拿起地瓜對半一掰,裡面是濃郁誘人的焦黃蜜色,瞧著就忍不住咽口水。
沐十一給了李霞一半,剩下的半個,她小心仔細地剝了外皮,捏著尾端吹了吹熱氣,遞送到黎綰的唇邊:“嘗嘗。”
黎綰試探性咬了下,口感軟糯香甜,她很是喜歡,忍不住誇了句:“好吃!”
沐十一眸里盈滿了笑意,隨後她用樹葉包了兩個,給外婆和黎崇送過去。
李霞離開時,沐十一也給她拿了兩個,讓她帶回家。
黎綰手指撥弄著僅剩的一個地瓜,歪了歪嘴:“不夠倆人吃了。”
“都是你的,我不要。”沐十一轉身去了一邊,繼續弄蚊帳杆。
黎綰愣了會神,默默將地瓜一分為二:“我可不願占你便宜。”
沐十一稍微有些訝異,旋即開心地牽起她的手,往門口方向走去。
“你的手那麼髒,還敢牽我!”她嘴上雖這樣說,卻也沒掙脫。
沐十一語調輕快:“你的也不乾淨,還好意思嫌棄我。”
黎綰垂眸瞧了下自己的小黑手,眼裡瞬時露出幾分狡黠。
沐十一屁股剛挨到木凳,正要扒地瓜皮,這人突然探手過來,摸了下她的臉。
沐十一呆了呆,模樣透著幾分傻氣。
“貓兒乖乖。”黎綰嘴角含笑,摸完左邊臉摸她右邊。
不過片刻,沐十一兩腮就添了幾道黑印子,像個小花貓。
“你可真夠皮的。”沐十一紅著一張小臉,想用手背擦一擦又被這人擋了去。
“別擦,很可愛。”
“你覺得可愛?”沐十一朝她伸了伸自己的小髒爪,“那我也給你弄幾道?”
黎綰聞聲慌忙跳開躲去一邊。
沐十一低頭忍笑,然後清了清嗓子,沖她勾了勾手指:“過來坐,我不鬧你了。”
“說話要算話,”黎綰邁著略微警惕的小碎步,“不然就是小狗。”
沐十一嘴上嗯嗯答應著,待黎綰一坐過來,她就立即湊過去咬了一口這人的地瓜。
黎綰瞳孔地震,心痛氣結,食指戳著她的額頭:“你……你怎麼這麼討厭!”
沐十一任她戳,也不閃躲,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晚上洗漱完,倆人上了床,因著床單和被罩用火烤過了,也支起了蚊帳,黎綰倒是沒再抱怨了。
“我兩歲多就自己一個人睡了,”黎綰翻了個身,正對著沐十一,“自那之後,許多年都沒和人同過床了。”
沐十一低聲嗯了下。
“沐十一。”
“?”
“你一直和你外婆住一起嗎?”想起自己家裡的事,黎綰不免多問了兩句。
“不是,我是在我媽去世之後,才和外婆來了這裡。”
沒想到這人也沒有了母親,黎綰不禁陷入了沉默,半晌後,她細聲開口。
“我七歲那年母親得了一種怪病,後來聽爺爺說是腦子裡長了瘤,她都沒撐到我八周歲的生日……”這些事情黎綰沒與別人講過,“前些日子我爸娶了個小老婆,剛畢業的大學生,只比我大十二歲,我媽過世還不到兩年,他就迫不及待另娶新婦,我自然不高興,在家裡鬧得很兇,他特別生氣,關了我禁閉,還揚言說以後要把我送出國.....”
“聽你這樣講,你爸可真不是個好東西啊,”沐十一蹬了蹬腿,“就是春芽嬸子說的那種老黃牛吃嫩草,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對,說得沒錯,他就是現代的陳世美!我討厭死他了!”
為了減輕黎綰心底的不平衡,沐十一和她說了沐峰棄養自己的事。
“那你爸也夠差勁的!真是糟糕透了!”
沐十一猶豫了下,湊過去和她咬耳朵:“我曾偷聽過街坊四鄰的閒言碎語,他們說我不是父親的骨血,是我媽和其他野男人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