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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爭執得厲害,而另一邊,病遷坊內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燕王府中大半的人都染了疫,被送到這病遷坊中來治療。
今日,天氣明朗,陽光正好。
庭院裡放了涼榻,是於月白帶陸常歡出來曬太陽。
得了傳屍的人,渾身無力,整日昏昏欲睡。涼榻之上,陸常歡趴在於月白的膝上,迷迷糊糊睡著,卻還是時不時咳嗽。
於月白就守在她身邊,時不時給她拍拍背順氣,哄著她睡。
屋檐下曬太陽的尉青菱,很是羨慕的看著她們。
於月白並沒有感染瘟疫,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來了病遷坊里,就為了照顧生病的陸常歡。
陸常歡剛開始也鬧過,不許她跟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當時陸常歡是一邊咳嗽一邊叫她離開,咳到出了血。
一向很聽陸常歡話的於月白,上前就……,然後,唇邊還帶著血,對陸常歡說:“你看,我也染病了,你要叫我去哪兒?”
陸常歡當時就哭了,哭得那麼厲害,也沒能把於月白趕走。最後於月白還是跟著她一起進了病遷坊。
生死之際,有一個人始終不離不棄是願意與你同生共死,是件很幸運的事。
另一邊,君念端著剛煮好的藥,進來時。
當看到趴在牆頭的君無優勢,嚇的手裡的藥都快扔了。
“君無憂!”小兔子發飆了。
趴在牆頭的小紈絝滿臉賠著笑,討好地說道,“念念,我就看一眼,看看你就走……”
尉青菱好笑,君曦家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也有這麼慫的一天啊,真難得。
君無憂是真的被這隻小兔子給吃的死死的,之前君念下定決心,要來病遷坊履行她身為醫者的責任,君無憂雖然激烈反對,卻也沒有什麼用。她鬧死鬧活想跟來,最後也沒用。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你再跑來病遷坊,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君念衝著牆頭的君無憂吼道。“快走!”
“別啊!念念,你別不理我……”
……
左邊看著陸常歡和於月白,右邊看著君無憂和君念,尉青菱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啊……
……
趕走了君無憂,君念君曦把藥端進了蘇淺的房中。
今日蘇淺比昨日情況要好得多,現在正伏在書案前,不知在寫什麼。
“太妃娘娘,先喝藥吧。”君念端著藥,勸道。“您現在需要多休息,切勿傷神。”
蘇淺的筆停了下來,似乎已經寫好了,君念見蘇淺在信上落了印。
是燕王太妃的金印!
“娘娘……是在給順國夫人寫信嗎?”君念好奇地問道。
蘇淺將那封信裝到了信封中,抬頭看向君念,笑意溫柔卻又蒼白。“待會兒,你帶著本宮的這封信出去吧,把信交給段雲詡,記住!千萬不要讓順國夫人看到這封信。”
明明是炎炎夏日,蘇淺身上卻還披著厚厚的披風,臉上更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你還年輕,沒有感染疫情,沒必要留在這裡……”等死。
“這封信?”
“是一道諭令,”蘇淺倒也不瞞著她,“讓段雲詡清理所有染疫者,確保寧風城其他百姓的安全,殺光病遷坊所有患病者……包括本宮。”
第207章
“咣當!”
白瓷藥盞摔在了地上,褐色的汁液灑了滿地,又苦又澀的藥味四散開來。
“娘娘……”君念的手上還殘留著溫熱的藥汁,“您是在說笑吧?”
蘇淺將那封信遞到了她的面前,只說了一句:“去吧。”
“您要段大人殺了這裡的病人?殺了……您?!”君念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人都是畏懼死亡的!她不相信,蘇淺居然下令殺了自己?!
“娘娘不怕死嗎?”君念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怕,”蘇淺苦笑道,隨即又開始咳嗽了。
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白錦捂唇,刺眼的紅落在其上,如紅梅落雪。
蘇淺看著手帕上的血跡,露出無奈的苦笑,“本宮不想死,可是……本宮知道,病遷坊外已經開始出現疫情了……”
“……”君念的唇動了動,卻是如梗在喉,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君姑娘可知,這病遷坊外有多少百姓?”
寧風是座大城,是燕州的首府。
“寧風城中,有百姓一十三萬人。”君念回道。
“是啊,”蘇淺看著窗外,撐著笑意說道。“十三萬黎民百姓,十三萬條人命,一旦疫情失去控制,會死很多人的。”
“可是……”君念辯駁道,“疫情不一定會失控的。”
“可是已經開始失控了,寧風城中已經開始出現了染疫者。前朝末年的那一場大疫,諸門出死者九十餘萬人,貧不能葬者不在其數,大災發生後,百姓餓殍千里……”
也是那一場災難,間接導致了前朝滅亡,整個中原淪陷,進了幾十年黑暗時期。
史書上的寥寥幾個字,後面是百萬餘人的皚皚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