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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之前他和瑪格麗特的一次談話,那時女皇將外交貿易全權放權給他,對他是莫大的信任,但同時女皇說的另一句話同時在他腦中迴響:
“公爵,你為什麼能保證你不會是下一個奧斯汀公爵?”
巴特利特公爵隱隱覺得,這句話不僅是在警告他不要在外交中做小心思,到了今天,他才明白原來還有這層含義。
對於克里希來說,他們只不過是他手下為了利益,隨手可棄的棋子,不論是奧斯汀公爵還是他,他們都沒有任何區別。
能讓他變成奧斯汀公爵那樣的不僅是瑪格麗特陛下,還有克里希殿下啊。
眾人的目光仿佛在把他架在火堆上炙烤,所有人都在等他表態,不管是瑪格麗特,還是克里希,或是那些看戲的貴族大臣,就連他的兒子韋伯也在等待,想知道父親會不會救他。
巴特利特公爵心思百轉,想起之前克里希的貼身女僕曾無意中透漏過克里希的病情,雖然克里希極力向外面隱瞞他的病情,但按女僕的說法,他猜測克里希可能活不了過久了。
衣服逐漸被汗水濡濕,思及此,他頂著巨大的壓力,道:“韋伯,你來說吧。”
韋伯&mdot;巴特利特眼睛一亮,父親這是要放棄克里希保他!相對的,克里希的臉黑得徹底,他死瞪著巴特利特父子,要不是行動受限,他恨不得立刻上前一劍捅死這兩個背主求榮的叛徒。
韋伯&mdot;巴特利特向瑪格麗特行禮,這是巴特利特家族獻給女皇的投名狀。
“容我冒犯,陛下。”
“那日克里希親王殿下喚我和父親過去,他知道尼娜&mdot;戈斯對我的感情,便讓我利用她去打探您的消息,並讓我勸說尼娜&mdot;戈斯在今天出名指正您的莫須有的罪行,而殿下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身下的位子。”
克里希氣得眼睛發紅,他咬牙切齒:“那裡本就屬於我,如果我要那個位子,那為什麼當初我要讓她登上皇位。”
巴特利特道:“正如您之前所言,殿下,您說過您的身體不好,為了奧利維亞的未來,您甘願讓賢,但世事無常,更何況人心難料。”
“最近大家都看得出您和陛下的矛盾越來越深,您發現您越來越難以控制陛下,您可能不想要那個位子,但您必須要掌握絕對的權力,而逐漸失控的陛下您無法容忍,所以您決定現在把陛下拉下台,但絕不會讓她退位。”
“至於您剛才所說會剝奪陛下的皇室身份,也是您故意嚇陛下,您想看陛下向您求救,向您求饒,如果我所料不錯,之後應該會有人向您進言,請求您網開一面,而您也會順勢而為,從輕處理。”
說到這裡時,有幾個大臣不好意思地偏過臉,有的向後撤了幾步,退出人群,顯然他們就是克里希安排的之後會“進言”的人。
韋伯&mdot;巴特利特回答的井井有條,在克里希那樣的視線下還能絲毫不亂,倒是讓瑪格麗特對這個人有些刮目相看。
原來貴族公子們除了謝里登,也不全是草包。
但很奇怪的是,韋伯&mdot;巴特利特讓她有種很強烈的違和感,就像眼前這個人不是他表現的那樣,而他的真正面目也許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但還是處理好眼前的事為好,至於巴特利特家族,她有的是時間查他們。
克里希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他轉著輪椅來到台下,抬頭望向坐於高位的瑪格麗特:“陛下,您是信我,還是信他們。”
瑪格麗特垂瞼,溫柔的藍色眸中是平靜無波的湖水:“舅舅,你該休息了。”
這場事故來的突然,結束的也讓人猝不及防。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天要變了。
最後瑪格麗特以克里希需要在宮裡養傷,不宜探視的原因,順利過渡了他手中的權力,在場的大臣們,最先同意的便是忙著表明立場的巴特利特公爵,然後便是牆頭草西番雅公爵和一直沒參與的王爾德公爵,至於奧斯汀和霍雷肖公爵,他們一個家裡不得安生,一個自家老爺都還沒回來,就算想做點妖,也沒這功夫。
奧斯汀公爵和巴特利特公爵一樣多少也聽到點風聲,本來他就因為大兒子的是暗怨克里希,這次便沒有為克里希說話。
他要想辦法和瑪格麗特打好關係,誰家沒有兒子,韋伯&mdot;巴特利特可不一定是女皇丈夫的唯一人選。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他的大兒子成為廢人的原因里還有瑪格麗特的一份功勞。但他就是這樣的人,在克里希得勢時,他只敢怨恨瑪格麗特,一旦瑪格麗特重新掌握權力,他又把所有的不幸推到克里希的頭上。
在這一點上,海蒂&mdot;奧斯汀深得她父親的親傳。
監獄裡,尼娜蓬頭垢面坐在牢房的角落裡,她已經不記得她來這裡幾天了。或許一天,或許昨天,或許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獄兵送來的晚飯,她也沒有吃,她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她也不再企盼誰來救她,她現在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請您小心腳下。”
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和獄兵的聲音。
火光在牢房中點亮,刺得尼娜眯起眼睛,但來人的身影卻讓她即使被光亮刺得眼淚橫流,也不願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