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開視線,飛也似的離開,仿佛她是瘟疫一般。
瑪格麗特點頭回禮,其實她也能理解。
畢竟她是個異類。
她被人稱作是巫女,因為她和其他醫生治療病人的方式不一樣。在宗教信仰偏重的國家裡,和“巫”字掛上關係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幸好阿德尼里是奧利維亞帝國的一座邊陲小城,遠離主城,宗教氛圍並沒有特別濃厚,要是換個城市說不定她就被當成巫醫給火燒了。
她和只知道放血治療的醫生不同,她治療的方法依靠草藥,治療率高一些。
雖然她每次煮得那一鍋黑漆漆的藥湯被人們稱為巫女的魔藥,但大家私底下偶爾也會偷偷找她治病,所以即使城裡的人不待見她,也會心照不宣,沒有按教典將她逐出城去。
她醫人收錢收得不多,遇到實在困難的,收的也只是一束花而已,哪怕是隨處可見的野花她也不嫌棄。
為了避嫌大家大多是晚上送花放在門口,在經歷過幾次出門差點把花踩碎後,瑪格麗特就自己編了個小花籃掛在門上。
小城裡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也許是因為小城裡的貴族不多,叫得出名的貴族大多在有名的大城市裡,來奧利維亞這種邊陲城鎮的都是或不得勢,或落魄的貴族。
瑪格麗特心滿意足地合上書,準備拿早上準備好的午餐,伸手卻碰到幾個圓溜溜的東西。
她拿開蓋在籃子上的布,發現裡面多出了幾個紅彤彤的蘋果。
她記得今天沒有拿水果啊,突然她想到今天路上和她打招呼的馬蒂爾夫人,一個星期前她治好了馬蒂爾先生的病,而她和她的丈夫經營著一片不大的果園,她們家的水果尤其的香甜。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事實上也不止是馬蒂爾夫婦這樣,好像她每次只要是挎著籃子出門,回來時籃子裡總會多出來一些東西。
瑪格麗特也不說破默默接受著小鎮人們的善意。
她去圖書室後面的院子裡打了些井水洗蘋果,經過井水洗滌的蘋果去掉了灰塵,整個果子紅撲撲地反著光,讓人垂涎欲滴。
瑪格麗特坐在花壇邊上喜滋滋地啃著蘋果,脆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濃郁的蘋果香氣瀰漫口中。
瑪格麗特曬著初春的陽光,渾身懶洋洋的,舒服得眯起眼睛。
這時花壇的另一頭傳來幾人交談的聲音。
“你們看報紙了嗎,陛下病危,要傳位給小王子克里希殿下。”
“傳位給誰有什麼關係,只希望那位殿下是位不好戰的。”
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瑪格麗特好奇地側過身去看那幾個討論的人。
“鹿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昏庸的國王,你看如今的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說不定就是神對皇室擅自發動戰爭的懲罰。”
“老兄你可真敢說。”
“不過我聽說拉貝利爾防線潰敗,戰爭要燒到這邊了。”
另外兩人大驚:“老兄你從哪得到的消息,我的上帝,這個話題該搭著我新釀的葡萄酒。”
“你個老酒鬼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酒。”
那個知道消息的人繼續說:“馬蒂爾家裡的遠方親戚來投奔他,他們就是從拉貝利爾一路逃到了這裡。”
“那…幾人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瑪格麗特面對三雙望向她的眼睛,面帶尷尬地揮了揮手。
三人臉色一變,沒有搭理瑪格麗特,相互拉扯著離開,邊走還大聲說了一句:“最近流民都要湧進城了,鹿神在上,這個時候我可不敢亂跑,趕緊回家趕緊回家。”
瑪格麗特聽出他們的意思也不敢再繼續待下去,幸好今天那本遊記她已經看完,了了心愿,要是戰火真的蔓延到阿德尼里,有許多事情需要準備。
回家的路上,街邊多了許多陌生的人,他們大多衣著破舊,身上只帶著些籃子和包袱,很像逃命的人。也許這些就是那三人所說的流民,他們有的癱坐在地上發呆,有的受了傷躺在地上痛苦,卻沒有人敢施以援手。
瑪格麗特僅僅只是四周觀察了會兒,身上就已經聚焦了好幾道不懷好意的視線。
瑪格麗特低頭拉了拉頭上的布巾,低著頭快速回到了家。
直到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才放鬆地呼出一口氣。扯掉頭上的發巾,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口水。
奧利維亞帝國皇帝的沉迷戰爭,阿德尼里雖不在戰線上,但多多少少會受到波及,更不提現在戰火的快速蔓延。
受傷的人很多,但瑪格麗特知道現在不是出風頭的時候,她不是聖人。她在這裡舉目無親,走錯一步誰都救不了她。
晚上睡前把門窗鎖好,不太放心,又將櫥櫃推到窗前卡死,門前抵了個桌子,瑪格麗特才安然入睡。
但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半夜時,房門被敲響,本來就沒睡熟的瑪格麗特立刻睜開了眼,她舉著燭燈來到門前並沒有貿然開門,而是問道:“誰?”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維爾斯小姐!我是埃文,請您跟我去救救我祖父,他一直高燒不退!”
埃文的焦急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瑪格麗特一聽忙穿好衣服拿著籃子開門。
埃文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少年,家裡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祖父,也因此為了生計他也比平常孩子更加早熟。如今卻紅著眼睛,苦苦哀求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