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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可卿拜別宋笠與鶴知許,獨身騎馬往南陽城趕。快到南陽城時已至深夜,遠遠站在馬背上張望,卻發覺今日的城門同以前不太一樣,怎麼城門口掛上了這麼多白幡?
越瞧越覺得不對勁,莫非是自己爹爹出事了?這般想著,趕緊催馬快行,到了城門口時還未出言,就看到守城人做出了一副見了鬼的驚慌模樣。
“葉,葉小姐……”
可卿還未說話,就見到那人扯著嗓子大喊道“葉小姐還魂了!備紙錢!”
……
經過這麼一喊,可卿才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些白幡都是給自己準備的。弄清楚後,哭笑不得繼續策馬在街道上飛馳,還未到葉宅門口就聽到裡面嘈雜聲一片。
“家主在靈堂,快去找家主!”
“快取人參鹿茸丸來”
“閃開閃開”
……
家裡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卿翻身下馬扣響了大門,門開的剎那院子中的人俱是愣住了,嘈雜聲瞬間消散,靜得幾乎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住了。可卿的目光穿過人群,最終落在了暖青抱在懷中的那人身上。
血淋淋濕漉漉,似是剛從血池中打撈出來,渾身無處沒有在滴血……一個人的身體中竟會有這麼多血嗎?
“姒墨?”
可卿走上前想去抱她,可自己的右臂半點力氣都沒有,最終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體內的力氣一剎那全部流逝殆盡,平日冷靜機靈的人現在睜大了眼睛跪坐在地上,只是緊緊抱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家主來了”
這句話打破了院內的死寂,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葉赫看著死而復生的女兒不由得怔住了,反應過來後一把扯掉自己的黑色外衫,唇角動了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卿呆滯的抬頭看他,眼神中滿是絕望。這種眼神同姒墨前段時間的眼神一模一樣,這讓葉赫有些心顫起來。
“小汝”
可卿又低下頭去,靜靜看懷中的人。自己與她分別不過一個月有餘,但為何再見面時卻是快要隔了生死? 發愣之際懷中的人被其他人接了過去,看著爹爹沉穩的目光,可卿終於回過神來。
“爹……”
“小汝放心,爹會救活她”
把一個將死之人救活談何容易?縱使是葉赫也有些力不從心,只得喚來了少錚同其他幾個內力深厚的徒弟共同替她滋養經脈。眾多高手輪番用內力替姒墨疏通經脈涵養丹田,不眠不休救治了整整六日,硬生生把快要死掉的人救了回來。
所幸葉家能人輩出,若是換個別的地方,姒墨已經到了頭七。
緊閉了六日的房門終於打開,可卿看著面容疲憊的爹爹一時有些愧怍,主動走上前伸手扶他。
葉赫頭一次見自己的女兒向自己服軟,不由得搖頭苦笑了下。這一糟差點把自己內力耗盡,得潛心閉關修煉數月才能補上虧空。
“不必扶我,你自己去照顧她罷”
“她現下如何?”
“也算是福禍所倚,她新服下的這個毒同體內舊毒相互壓制,近些年來應該不會再犯病。只是不知壓制的期限是多久,只要過了這個期限,病發之時便是她的死期,天下誰都救不了她。”
目送著爹爹和少錚兄離去後,可卿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的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要服毒?
伸出食指觸在她的眉心上,一路向下描摹她的面容。姒墨生的極美,因病又顯得十分柔弱,唇色常常是蒼白的,但就是這種蒼白反而生出了幾分勾人心魄的魅惑。可卿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唇瓣,不帶半分情慾,滿眼都是憐惜。
“可卿?”
剛剛甦醒的姒墨一時只覺自己在夢中,擔心自己嚇跑了她,除了輕聲喚她的名字外,半句話都不敢說。
“可卿”
“是我”
“你沒死?”
“沒死,那具屍骨是沈雪澈的,我將佩劍留給了她”
兩人四目相對,俱是在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安心二字,可卿剛要開口數落她,右手便被她輕輕握住。
“你的食指冷極,體內似是餘毒未消”
可卿見她還在操心自己,一時竟被她氣笑了,反握住她的手指將其塞回了被子中。
“同我說說為何服毒?”
姒墨不擅長說謊,只得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聲音輕巧“為了解毒”
“就算是為了解毒,但你行事從來都不會如此貿然,這麼兇險的法子你竟沒留一點後路,這不像你。”
姒墨被她含淚的眼神看得難過,費力坐起身子朝她伸出胳膊,像以前那樣溫柔的將她擁在懷中,輕撫著她的髮絲。
“我以為你死了”
“你死了我就再沒有顧及的東西了”
“我知這法子見效機率不足一成,但我想著若是賭輸了便能即刻見到你。”
“對不起,這次我太過莽撞了”
……
一向含蓄內斂的姒墨現下將心中所想,一字字一句句說得珍重,熟悉的清冷音中似乎帶著些歉意。可卿聽她似有鼻音,想抬頭去看一看她,卻又被她硬按回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