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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收徒”
鶴一裝作沒聽見,轉頭看向那個女子問道“叫什麼,多大了,哪裡人士?”
“可卿,十七歲,四海為家”
“四海為家,有趣有趣,可卿你願意拜我義姐為師嗎?”
可卿對於師父自幼挑剔,故而武藝全部由父親指點。現下那個女子的武藝平平若有頑疾,怎麼看都不是個能當自己師父的人。本想拒絕,但又想到是她接連救了自己兩次,做她的徒弟日後也算是能回報一二。
“願意”
“我不……”
鶴一見自家義姐要拒絕,趕緊把手中剩下的那枚青棗塞到她口中,搶先說道“那就這麼定了,也不必舉行什麼拜師儀式了,你日後就留在烏山”
說罷趕緊頭也不回的躲了屋子,哐的一聲把門關緊,在屋內喊道“義姐,你不要擔心教習之事,你的徒弟我可以幫你教!”
姒墨口中含著青棗無法出言拒絕,眼神帶了幾分無奈,自己的這個義妹是世上少有能氣到自己的人。
就這樣,兩個你不情我不願的人戲劇性的成了師徒。姒墨這才認真的端詳了起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徒弟,雖現下是寒冬但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若輕紗的白衣,站在茫茫白雪中似是同天地融為一體,雖是生的秀雅絕俗但身上又帶著莫可逼視的氣質,當真是潔如雪冷似冰,也難怪硯星見她的第一面時就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可卿見她終於肯正視自己了,眼眸中的冰雪似是融了一分 “這回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姒墨”
可卿本該稱她為師父,可不知為何這兩個字總是叫不出口,沉默半晌問道“日後我該怎麼稱呼你?”
姒墨垂下眼眸不再看她“隨你,我沒什麼能教你的。”
“為什麼這麼說?”
“我自幼體弱,習不得什麼武,自然無法指點你什麼。”
可卿聞言伸手輕點在她的左肩上問道“這是氣戶穴嗎?”
姒墨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往右移了一寸“這裡才是,剛剛那個是雲門穴”
她的手指似是比自己的還要冰,可卿縮回手,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精通穴位,可以指點我這個嗎?”
“自然”
兩人一前一後往姒墨的房間走去,快到門口時姒墨卻突然停住了,收回了想要推門的手,眉目間露出些猶豫的神色。
“怎麼了?”
“無事”
門被推開的一霎那,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可卿站在外面緩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看著盯著床榻又陷入沉思的姒墨心中生出幾分疑惑來,她到底在顧慮什麼?
雖然床榻只有一個,但姒墨自然無法說出讓可卿睡在地上的話,暫且不說她體內寒氣未盡睡在地上會損傷根本,單說她現在是自己的徒弟這一點就無法開這個口。
今夜該怎麼度過呢?
到了該用晚膳的時間,可卿發現姒墨沒有半點動身的意思,猜測原因的時候,看到硯星拎了個小食盒敲響了門。
“師姑,吃飯了。師父叫我把可卿師妹的飯菜也一併送過來。”
原來姒墨是不同大家一起吃飯的,她身子不好,飯中需要加上些藥材做成藥膳,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由硯星單做再送到她房間裡。
“放那兒罷”
硯星躊躇了一會兒,臨走時開口道“師姑你得多吃點,不然身子怎麼會養好呢”
“知道了”
每次都是這麼敷衍自己,硯星嘆了口氣無奈的關好門離開了。
可卿掀開食盒,裡面傳來一股草藥的味道,心裡瞭然,這原來是藥膳,看來她的身子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差。
姒墨喝了一口瓷盅里的湯,入口有些微苦,這飯吃的同喝藥是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的。
“你也吃飯罷”
兩人的飯量都不大,吃完後飯菜還剩了一大半,桌上燭火搖曳,只照亮了小半間屋子,姒墨隱在昏暗中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說。食不言寢不語,縱使現在多了一個陪她吃飯的人,但還是同以前是沒什麼差別的。
“我去還食盒”
可卿明顯是個沒有做過事的人,瓷盅沒有放好,剛一提起來就撒了一食盒的湯湯水水。
姒墨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遞了過去,看著她擦食盒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次提醒我把裡面的湯倒掉。”
“好”
等可卿走到小廚房把食盒交給硯星時,發現她從中翻出那個空瓷盅後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
“今晚師姑都喝光了哎”
看著面前歡天喜地的人,可卿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姒墨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下次提醒我倒掉。雖然依舊是冷著臉的模樣,可現在卻覺出了幾分可愛來。
本以為她是個從內到外都是冷冰冰的人,沒想到心思竟這般的細膩。
回到屋子時可卿發現剛才還空蕩蕩的床榻中間多了一道薄紗,把床榻一分為二。姒墨躺在薄紗里側臉對著牆,自己只能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背影。
都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別說兩個女子了,就算是一男一女同榻而眠也是有的,像姒墨這樣的人可真是不太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