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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嶺緊皺著眉頭盯著她,身後的幾個隨從默契地上前來,將她護在身後。
“你要搶神農玉?”宴星稚問。
曲嶺回過神,目光落在飄浮在空中的神農玉上,深吸幾口氣道:“這東西,不是拿出來賣了?怎麼能叫搶?”
“我的東西,旁人沒有權利賣。”
宴星稚說完這一句,右手一伸,掌心撐開,金芒在掌中凝聚,問情便立時出現,帶起一陣清風,將飄落下來的花瓣振飛,朝四周散去。
她微微俯身,擺出一個攻擊的姿態,下一刻身形就猛地一動,飛速朝曲嶺衝過去。
幾個護衛如臨大敵,當即雙手結印,幻出白色光芒組成一個盾來抵擋。
問情的利刃只往盾上一撞,幾人聯合撐起的光盾瞬間破裂,強悍的力量把幾人彈飛,曲嶺也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之力,匆忙後翻閃躲。
她退到門外,急急地抽出長鞭抵擋,卻見宴星稚壓根就沒有出門的打算,眨眼的工夫就退回中間的台子上了。
原來是方才周遭人見她動手,當下也坐不住,紛紛往台上衝去,想要爭奪神農玉,所以宴星稚才沒管曲嶺,用最快地速度返回,一腳就踹在其中一人的背上,徑直將人踹飛。
偌大的台子不一會兒就被包圍住,各路妖魔鬼怪虎視眈眈,仿佛不怕死一樣地奔著神農玉而來,所有桌椅酒樽砸碎一地,混亂不堪。
曲嶺見她被纏住倒沒有立刻逃走,而是站在門邊看著,余光中一個護衛爬起來想要捏法訣給仙界傳信,卻被她的長鞭捲住了手,“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傳消息回去。”
“五公主,事關宴星稚,十萬火急!”護衛勸道。
曲嶺眼睛一瞪,“用不著你多事,退下!”
護衛不敢忤逆,只好閉上嘴退到一旁。
宴星稚位於台子的正中間,手上的問情鋒利得仿佛連空氣都劃破,卻好像又故意克制,並沒有散出太多神力,破壞力遠遠不及從前的十分之一。
在空中飄浮的花座上傳來陣陣鼓點,極其有節奏的旋律在樓中迴蕩,琵琶古琴的聲音陸續響起,舞姬們像是聽不見下面發生的動亂,仍舊忘情地起舞,旋轉之間纖細的腰身手腕撒下紛落地花瓣,如一場絢麗的大雨。
宴星稚在下方以一敵百,雪白的長裙墨黑的髮絲,隨著進攻躲閃的動作飄擺,揮舞著的手臂攜帶著一股清風,將落下的花瓣卷在腕間,好像是她持著落英起舞一般。
場面相當混亂,唯有牧風眠坐在那張破爛桌子旁佁然不動,興趣盎然地看著熱鬧。
宴星稚的進攻招式很漂亮,許是她出生於天生好鬥的神族,對於打架一方面很有天賦,只要看過便能學會,所以她的招式很雜,很看到很多人的影子。
儘管她刻意收了力量,整個萬寶妖樓還是被毀得一塌糊塗,地上橫七豎八地人躺著,稀碎的桌椅玉石處處都是,雕樑畫棟上也留下不少刀刃的痕跡。
進來的時候還是紙醉金迷的銷金窟,如今已變成廢墟,只有頭頂上的悠長樂聲如舊。
地上躺得全是人,哀聲哉道,宴星稚站在神農玉前,緩緩伸手,微風頓起將她額前的發撩動,夾雜著和煦的神力,仿佛帶著治癒之力,溫暖宜人。
她感受到神玉的力量,更加放緩了力道,慢慢地將神農玉握在掌中。
霎時間,曲終風息,鬧劇落幕。
荀左從後院問完話,進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如今他心理承受能力已經非常厲害了,臉頰抽了兩下,便腳步飛快地走到宴星稚跟前,小聲道:“少主,從後門走吧,免得迎面撞上什麼人。”
宴星稚聽後沒什麼反應,轉頭朝還坐著的牧風眠看了一眼,而後將掌中觸感溫暖的玉收起來,說道:“走。”
牧風眠就站起身,從狼藉中走下來,三人便從後門離去。
荀左招了龍魚下來,這回速度比之前快很多,徑直從天空飛過,遠離了這座空中閣樓。
宴星稚統共就來過鬼市兩回,兩回都把這座樓給砸了。
第一次是因為生氣,這一次則是專程為了找事,想天界透露她的行蹤。
她打完人心裡高興,面上帶著笑,一邊往下看著萬盞燈火點綴的夜市,一邊在龍魚身上摳玉石。
龍魚飛得很快,沒用多久就到了先前幾人進門的地方,他將那張符紙又拿出來,念動口訣召了鬼門,三人沒有停留,一同離開了這妖魔鬼怪,無比混雜與極致繁榮的森羅鬼市。
堪比廢墟的萬寶妖樓之中,寂靜了好一會兒,有個矮小的人從桌底轉出來,縮著頭東張西望,見周圍沒人之後,撒開蹄子正要往門外逃,卻看見門口站著一襲紫衣的桑卿。
她溫笑道:“閆玉琨,你要去哪裡?”
牛角人趕忙跪下來,“市主大人饒命,小人哪也不會去,誓死忠心萬寶妖樓。”
桑卿慢慢走進來,面上雖然是笑著的,但雙眸極為冰冷,“起來吧,好歹也是前任鬼市之主,若是讓別人看見,丟的可是你自己的臉,你餘生都是要在這裡的,死也會死在萬寶妖樓中。”
牛角人身子一顫,慢慢站起來,摸了摸頭上斷裂的一隻角,退到一旁佝僂著身子縮起頭,本來就不高的身子顯得更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