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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澗里灌木茂盛,雜草叢生,山壁上長滿了綠植, 宴星稚一寸寸摸過去, 最後找到了那一片尚有痕跡的爪痕處。
按照駱亭語的記憶, 她找到那塊藍石頭所在的位置,還未伸手按上去,視線卻忽而驟亮,光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整個山澗照的一清二楚。
宴星稚動作一頓,收回了手,轉頭看去,就見山澗的入口處,站著時珞。
“師父。”宴星稚率先開口,一點也沒有隱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牧風眠來,你定然也會跟著來。”時珞對她出現在這裡並不意外,好像是一早就在此處等著,神色平靜,“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知疲倦地追隨他。”
宴星稚笑了笑,“這並非是追隨他,而是我的東西,我自然要親自來取回。”
“星崽,你可曾想過,你現在做的這些,都是被牧風眠算計利用?”時珞的雙目滿是真摯,盯著宴星稚,像是忠誠地勸告。
“我在你眼裡,竟是如此不分是非的嗎?”宴星稚反問。
“你聽我細細與你說,”時珞道:“當初你拿清嶼劍破魔族封印時,不僅害死了牧風眠的祖父,還將清嶼劍丟失,他將你復生的目的真的只是因為愛你嗎?牧風眠與這天界結下如此深仇,藏在暗處計劃了一千年,他的心裡可不僅僅是有情愛,你太過信任他,最終只會害了你自己。”
宴星稚看著她,沒有應聲。
時珞有些慌張地解釋道:“當初為了保下你的神體,我將盟主之位拱手讓出,但神界那邊卻執意將你的神體封在仙盟的秘牢之中,我不忍心你在那裡,便費盡心思才將你的神體偷出來,置放在你生前一直想回來的蒼山,星崽,雖然當初我將你收養在天界,的確是想借你之手鞏固權力,但人心都是肉長的,十幾年的朝夕相伴,我早就把你當做我的女兒,你的死也讓我備受打擊,一度一蹶不振,我比任何人都盼望你回來,我對你沒有惡意的啊!你不該因為牧風眠而敵視我。”
她語氣惶急,說著說著就仿佛觸及了傷心事,落下淚來,用手背隨意揩了一下,哽咽道:“星崽啊,我曾想帶著你一起往高處爬,我也想讓你無拘無束,不被那些條條規規困著,只要你願意回頭,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總有一日會爬上六界的最頂峰,掌控所有。”
宴星稚雙眸微斂,眸光柔軟,收了所有的攻擊性,輕聲道:“時珞,我曾經也相想信你,是真心對我好,但可惜,你所有對我的好都帶著強烈的目的,你總是嘴上說著為了我,但給我套上束神鈴的是你,借我的手往上爬將我至於眾人厭惡之地的人也是你,想用仙界那些法規條律困住我,用這些所為的情誼牽絆我的人,都是你。”
“我從不在意那些不是因為我願意為你付出,而是我從始至終,並沒有將你當做親近的人,我們只是互利互助,借對方之勢達成自己目的的關係而已。”宴星稚的話說得相當無情,神色認真且平靜,將兩人的界限劃得明明白白。
時珞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住,失望爬上了眉梢,在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繼而笑了一下,“果然如此嗎?真是養不熟的崽子。”
她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分明眼角還掛著淚珠,但方才那誠摯又可憐的表情依然消失不見,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陰狠的笑,“我在你身上費了多少心思啊,你卻只在乎牧風眠一人,太讓我失望了。”
宴星稚仍安靜地看著她。
繼而時珞將手放在唇邊,吹了一個極為響亮的口哨,聲音穿得極遠。
緊接著山澗的石壁之上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個個手持利器,雙手翻動之間,很快就在上方鋪成一張光網,將她包圍在其中。
隨後姬海瑤從夜色中現身,用劍指著宴星稚喝道:“禍害,你竟還敢在天界現身,如今這裡布下天羅地網,我看你要如何逃走!”
蔚柳也從時珞的身後緩步走出,冷漠地盯著宴星稚,“此人真是宴星稚?確認無誤?”
“不會有錯。”時珞道。
宴星稚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沒想到你會與他聯手,你們敵對多年。”
時珞不在意地一笑,“我也是迫於無奈,一條養不熟的狗,現在想要反咬我一口,我自然要想辦法將狗殺死。”
她衣袂飄飄,一如當年站在宴星稚面前,問她要不要留在天界時的那副溫柔面容,說道:“其實要我說,你死了就不該再復生,起死回生之陣本就是逆天而為,況且這還有那麼多人根本就不希望你回來,我本想著若是你願意繼續為我所用,我還能留下你,但沒想到你還是跟千年前一樣冥頑不靈,不管如何勸說都偏執己見,這讓我如何留你?”
“你覺得這些東西能困得住我嗎?”宴星稚抬頭看著天上那張光芒編織的網。
“這可是耗時千年,天界專門為你打造的網,為的就是能夠捕捉你的神魂。”時珞道:“你活在這世間,對旁人的威脅太大,合該老老實實的死去。”
宴星稚冷笑一下,說道:“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生死,我更不是為了你而重回這世間。”
她對面上很鎮定,但心裡卻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