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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不知道跟誰學了這編織的技巧,將散的紅髮編成了這模樣,戴在手腕或者系在頭上當發繩,總不離身,”黎策嘆道:“我本以為她去了神族區,會好好與風眠神君相處,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與神君鬧得如此不可開交,當初她為了去神族區可費了不少功夫,為了鍛鍊自己,她不斷地向盟主要仙盟里那些難以處理的任務,好幾次都是身負重傷回來,也虧得她神體強大,天賦出眾,否則根本扛不住這樣的歷練。”
“不怪她。”牧風眠澀聲喃喃,“是我的錯。”
黎策瞥他一眼,又道:“哪能是風眠神君的錯呢?是星崽自己性子太固執了,她認定的事很難有人能夠改變,當初盟主想讓她去南海學習神法,早日晉神,但她執意要去神族區,誰勸都不聽,你說說,這不是自找苦吃麼?去了神族區也沒人樂意跟她玩,又在神族學府學不到東西,誰知道她在想什麼。”
牧風眠聽著這話,只覺得有一柄柄尖利的刀子往心口上戳,疼痛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往昔那些針鋒相對的畫面一一浮現在眼前,將心尖最柔軟的地方撕得鮮血淋漓,比當年神罰之傷要痛上千百倍。
黎策又道:“許是因為當初與風眠神君關係難容,她有了自省之心,與盟主說想要回蒼山去,臨行前幫盟主做了最後一件事,本打算走了的,但是沒想到在走之前卻發生那種事,她不聲不響就捅破魔族封印,落得個神魂四散的下場,若是當初她去南海,哪會有這些事,你說是不是啊,風眠神君?”
牧風眠眼眶通紅,死死攥著手中的紅髮手環,沒有說話。
黎策見狀,也覺得夠了,便稍微安慰了一下,“不論如何,這都是星崽自己的選擇。她當初對盟主說,她來仙界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髮絲的主人而來,只不過那些已經被遺忘的前塵往事,或許在她心中有著別樣的意義,所以她覺得做這些事都是值得的,旁人也無權干涉和指摘。”
牧風眠沉默著,久久不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黎策這次來,為的就是這個,但他也知道牧風眠這些年經歷了什麼。
那一個驚天動地的夜晚,宴星稚打破魔族封印,被圍剿致死。
而牧風眠在一個甜美夢境中醒來之後,也失去了清嶼神劍,還有他自小便親近的爺爺。
後來被抓去神界受神罰,在仙盟大開殺戒,成為天界至今仍在追殺的罪人,這樁樁件件,他又何其無辜。
到底也是牧風眠費盡心血啟動起死回生,將宴星稚重新召回世間來,他或許有錯,但除了宴星稚外,別人沒有資格指責。
這曾今讓上三界仰望的天之驕子,一朝變故後跌落泥塵,黎策終是不忍心,低頭捏起盒子中的骨頭,轉移話題,“這個東西,我一直沒想明白是什麼。”
牧風眠看了看,啞聲道:“是龍骨。”
“什麼?”黎策訝然。
“龍淵之下有很多龍族的屍骨,宴星稚當初在龍淵養傷,走之前在那裡順走了一截龍骨。”
黎策彎唇笑了笑,“星崽的喜好就是奇怪,總收集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牧風眠的手指摩挲著紅色髮絲編織的手環,只覺得滿口苦澀,“她留存紀念的不是東西,而是記憶。”
每一個東西,都代表著一段記憶。
宴星稚想留住記憶,就會將東西留下來。
作者有話說:
黎策發動攻擊:【前塵往事】【明知故問】【笑裡藏刀】
牧風眠血條:-10,-10,-10,-10
牧風眠【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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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時珞和牧風眠
黎策將東西放下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沒等到宴星稚醒來。
兩人在房中的談話沒人知道。
之前天界發現了宴星稚的蹤跡,派出的幾個戰神與牧風眠三人大打一場,蒼述戰神魂飛魄散, 萬木之神和劍神許千景也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神界並沒有放棄尋找宴星稚的行蹤。
她曾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散魂魄,那被親眼見證的死亡如今都能起死回生,不見到宴星稚的神魂消散, 天界無法放心。
但桑卿帶領著魔族幾乎傾巢而動, 處處阻礙天界行事。
雖然魔族只破封一千年, 時間尚短, 但魔族與神族一樣天生強大, 其中不乏天賦卓絕之人, 再加上被封印九萬年,魔界無人踏足,靈力充沛豐盈, 對於修煉極其有益,在魔尊的帶領之下, 這一千年來魔族進步飛速, 對上天界尚有抗衡之力。
外面打得不可開交,牧風眠卻十分沉寂, 幾人就在凡人城鎮之中的一個偏僻巷子裡開了虛境。
牧風眠一日沒有動靜, 他們就一日不出虛境。
宴星稚這副用泥巴做的身體一直在持續崩壞, 在牧風眠進她夢境的這段時間裡,這軀體一直是由師鏡的神力維持著。
牧風眠出來之後自然全權接管,每日都泡在房中, 一整天都不見蹤影。
但這地方到底是藏不住, 黎策能找來, 自然也有別人能夠找來。
這日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尹祺坐在院中研究他的羅盤,忽而有一人悄無聲息地走來,站在他跟前,疑問道:“步氏嫡脈當初不是全部處決了嗎?竟還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