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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串話從宴星稚的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只餘下了三個字,她仰頭瞪眼,“你叫我什麼?”
星崽是時珞經常喊的名字,她入仙界十來年,算是在時珞身邊長大的,只有她一人會叫宴星稚星崽。
牧風眠叫得如此順口,私底下叫了多久沒人知道,他輕咳一聲,端端正正道:“宴神君。”
宴星稚呸了一下,“放開我。”
牧風眠立即鬆手。
其實他和師鏡都清楚,宴星稚方才那兩下攻擊並沒有殺意,她對師鏡沒有殺心,不過是發發脾氣而已。
千年前在黑霧山谷之上,當時的一戰讓宴星稚精疲力盡,身負重傷,最後被千百仙兵神將以九曦為介,給了她最後一擊。
她是死於九曦,但卻並非死於師鏡之手。
三人好像達成了暫時的和解。
或者說是宴星稚暫時與他倆和解。
她轉頭看了眼在高空中左右搖擺的魔蛟。
三人方才說話的時候,它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雙蛇瞳里滿是忌憚,不知道是在忌憚誰,既不跑,也不敢上前來攻擊。
看起來腦子不大聰明,估計天界將它抓來封印在這裡守著這朵血蓮,也沒費多大的勁兒。
三人就在這說了兩三句話的時間,天盟的人已經趕到,踩著大片的雲滑過蔚藍的天穹,天色暗下來。
師鏡抬頭望去,沉聲道:“來了。”
兩片巨大的雲從東西兩邊飄來,待霧雲散去之後,雲上的人顯出真容。
人數非常之多,幾乎站得密密麻麻,打頭的還是宴星稚三人熟知的人。
乃是神界的雷神,闕澤。
闕澤也是天界的戰神之一,只不過因為相貌醜陋,性子陰沉,所以並不討那些仙姬神女們的歡心,更比不上師鏡神力強大,是以在戰神一列中並不出名。
如今師鏡不在神界了,倒是他作為外援被借調,幫助仙盟捉拿宴星稚。
只是沒想到這麼巧,這一來就碰見了消失千年的師鏡本尊。
他在察覺到師鏡氣息的一剎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闕澤身後則是仙盟的新生力量,幾乎都是宴星稚覺得眼生的,只有一個姬海瑤還算熟悉。
為了捉拿宴星稚,仙盟出動了很多人,放眼望去整片天空都被遮掩住,所有人將仙兵利器握在手中,來勢洶洶,勢必要在今日拿下宴星稚。
而宴星稚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自然不會覺得害怕,笑著說了一句,“好熱鬧。”
闕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張口便傳來怒聲:“宴星稚,你東躲西藏如此之久,終於現身!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宴星稚將手攏在嘴邊,衝上邊喊道:“別說笑了,烏龜那不是你家祖上的族中嘛!我可不願意跟你是同族呢!”
闕澤聽出宴星稚這是拐著彎兒罵他王八,沉著臉道:“伶牙俐齒,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姬海瑤對她恨之入骨,眼下見她被圍困,也跳出來道:“宴星稚,此處已布下天羅地網,這次絕不會再讓你逃走!乖乖束手就擒,別白費力氣!”
宴星稚搖搖頭,專門往人肺管子戳,“怎麼你對我的事這般上心?不緊著你兒子的事嗎?讓他儘快修出第二根仙骨,我這次會下手利索點,保證讓骨頭斷得整齊。”
姬海瑤怒得雙目赤紅,憑自己的力量又對宴星稚束手無策,便對闕澤:“上神,莫要與她多話,免得夜長夢多!”
闕澤卻壓低聲音道:“不可衝動,師鏡和牧風眠都在下頭。”
姬海瑤聽聞一怔,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宴星稚身上,並沒有注意其他,這回再看過去時,才看到宴星稚的身旁不遠處還站著兩人。
其中一少年面上的容貌竟與牧風眠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黑髮黑眸,身著海棠色的凡人衣袍,看起來更像是凡人。
而另一人面容卻是完全陌生,只不過他握在手中負於身後的武器,赫然是消失多年的九曦槍!
師鏡和牧風眠,站在宴星稚的身邊。
姬海瑤臉色一白,當即明白今日的事絕不會是捉拿宴星稚那麼簡單了。
底下還有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師憐雪,已經發著愣的巨型魔蛟,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宴星稚見他們似乎也不大願意敘舊,便往旁邊兩步,面朝著魔蛟。
她動作得突然,所有人都在注意她的動向,沒明白她要做什麼。
闕澤一時拿不定主意,下面不止有宴星稚一人,若是動手,必定給仙盟帶來慘重的傷亡。
而今神界的援兵還在路上,只有拖延些時間,等神界的援兵到了再與下面三人一戰,方可盡最大可能地減輕傷亡。
卻見宴星稚閉上眼睛片刻,再睜開的時候,原本墨黑的雙眸染上了金色,圓瞳孔也變為豎瞳,一雙獸型的眼眸將她的面容襯得無比妖冶。
她的獸瞳直直地看著魔蛟。
忽而風起,將宴星稚的長髮衣袍卷得翻飛不止,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空中迅速散開。
雲上又一部分人是獸族,立即就很明顯地感受到空中瀰漫的強大壓力,捏起法訣抵抗。
常人感覺不到。宴星稚散發的威壓,正是她蘊藏在血脈里,萬獸之王的力量,血脈的壓制讓世間萬獸面對這股力量時,會從心底湧出恐懼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