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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牧風眠的聲線透著疲憊,像是累極,坐起來時動作都顯得有氣無力,虛虛地合上浸滿血的衣衫。
“你動什麼?躺好我給你療傷。”宴星稚抬手想按住他肩膀阻止他起身。
卻被牧風眠抬手擋了一下,“不必,傷勢自己會好。”
宴星稚訝異地揚眉,“傷在身上你不治療,等著它自己好?”
牧風眠抿了下褪了血色的唇,“罪有應得罷了,無需管。”
斂起的眸中仿佛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重往事,將他整個人都襯得消沉幾分。
他說著便要站起來,宴星稚就一把將他按坐回去,看著他道:“坐下。”
牧風眠的肩膀往前頂,暗自抵抗她的力道,“我說了不必。”
見他竟如此不配合,宴星稚雙眉一擰,說話也犯起渾來,“如今你入了玄音門,便是我的人,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莫管旁人閒事,管好你的玄音門就好,先把大門修好倒是正事。”牧風眠不是很領情。
一方面是這傷他背負了很多年,並不是那麼容易治好的,宴星稚向來不通治癒之術,經常自己打出一身傷跑去找別人治療,實在讓人難以信任。
另一方面,是怕她對傷口施法試探的時候看出端倪。
但宴星稚向來是上三界頭鐵第一人,不讓她做的事她偏要做,手上力道一壓,牧風眠便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她按在了床榻上。
他驚得微微睜大黑眸:“你做什麼!”
宴星稚俯身,居高臨下看他,獰笑一下,像是山頭上的惡霸欺辱良民,“當然是給你療傷,老實點,否則少不了苦頭給你吃!”
牧風眠自是不願意,抬手掙扎,宴星稚便順勢抓住他的手腕往床榻上按,順勢壓住,將他壓得死死的,嘴裡還罵罵咧咧,“你這人怎麼不識好人心啊?早知道跟荀左要一個符紙來給你上個傀儡咒,給你療傷還不情不願的……”
“放開我!”牧風眠本就因傷虛弱,被她一壓背上又劇烈疼痛起來,面容染上薄紅,俊秀的沒毛毛緊擰,黑眸水霧霧的,乍眼看上去相當柔弱無害。
然而下一刻,他在推搡間力道大了些,沒收好身上的力量,猛地衝出撞向宴星稚,她整個人就被掀飛出去,鐵頭磕在桌子上,房中唯一一張完好的桌子也被砸了個稀巴爛。
牧風眠自己也愣了一下,趕忙坐起,張了張口,僵硬道:“……我都說了讓你放開我。”
宴星稚一個鯉魚打挺從桌木碎片中翻起來,高舉雙手大喝一聲,當場就是一個餓虎猛撲,將牧風眠又撲回床上,臉上帶著怒笑,“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兩人又推搡起來,雖說宴星稚壓在上面,但也並不占上風,這個身負重傷的人瞧起來沒有力氣,手上的力道卻半分不讓。
而思及方才失手將她打飛出去,牧風眠也極力克制著。
原本宴星稚還以為他不過是個入了道,會點小法術在身上的凡人,如今他身上既背負著仙器留下的傷口,方才揮出的力量竟能把她打翻出去,想來他並非那麼簡單。
想到什麼,宴星稚便問什麼:“你究竟是何人?不僅有神獸傍身,身上還有仙器留下的傷口,是不是仙界的人?你趁早老實交代,我便不與你追究。”
誰知牧風眠聽到這兩個字,手上掙扎力度忽而降了一半,“仙器?”
宴星稚趁機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許是尖利的虎牙刺痛他的皮膚,他迅速把手收了回去,當下就被按住。
見好不容易制住他,宴星稚連忙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掌上,這一下似乎咬得用力,血瞬間就涌了出來,將唇瓣沾上猩紅的顏色,瞬間將那張軟糯的臉襯出幾分妖冶。
血從手上滑落滴在牧風眠的衣服上,他怔愣一瞬。繼而那沾滿血的手掌就遞上來,按上他的唇,熾熱腥甜的液體極快侵染口腔,剛入口就化作強悍的神力奔赴四肢百骸,身體也熱起來。
神獸幾乎渾身都是寶貝,有些神獸食之肉能獲長生,有些飲其血能修為大漲,所以神獸自古以來行蹤神秘,在下三界幾乎不見蹤影,在上三界又受極為嚴格的律法保護著。
但是沒人知道古時白虎神獸的血肉會有什麼功效,畢竟白虎神獸天生好鬥,神力強大,很少有人敢招惹,更不用說吃其血肉。
這種古籍上都不曾記載的事,牧風眠倒是沒想到他竟有親身實踐的一日。
血液入口,他背上的痛感便迅速減弱,那些裂開的傷口也開始癒合,身體那股子虛弱感也消失,渾身充滿力量,生出一種想要與人大打一場的衝動來。
是宴星稚天生蘊含在血液里的好鬥。
“算你走運,這幾日我神力融合不少,雖不足以治癒,但緩和你的傷勢是沒問題的。”宴星稚見他面色紅潤,便抬手撤離,掌上的傷口也瞬間癒合,又說:“我的神血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喝到的。”
牧風眠起身,用手背擦了一下唇邊的血,感覺到宴星稚的力量在體內開始衝撞,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急等著釋放,宴星稚卻敲了個響指,他頓時頭昏眼花,濃重的睡意襲上心頭。
“你……”牧風眠剛想說話,就雙眼一黑倒在床榻上,徹底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