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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如練搖了搖頭:“那個人被父皇召回京城,也是找個理由賜死罷了,他肆意狂妄,該殺。”
“我被拘束多年,唯一一次借著寵愛,選擇了到修仙山界求學。”
“只是似乎,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她抬眼看了看二人,像一隻無處可歸的小狗:“待到學業有成,與你們離去,不過又是我孤身一人。”
沈潮生拍了拍她的頭,安慰道:“你已經得到了封地,以後大不了不回來了。”
“不若我們現在去黔州可好?總歸回去也要經過。”
“我們去為你尋一處清地,不被外人知曉,往後你要是想的話,不如和我們在那裡相聚。”
“好……”
步如練下意識的答應了,她們沒有再做馬車,直接畫了一個傳送陣到了黔州的一片竹林。
沈潮生說:“是我標記過的地方,我見此處通幽,用來做避世之所再合適不過。”
姜矣和步如練看著面前的竹屋,都有些意外,卻聽沈潮生說:“這是姜縱月建的,雖是我的點子,但畢竟我對此不擅長……”
姜矣剛想說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些,腦中卻跟往常一樣忽然有了一段記憶。
——
溫虞之忽然有一天拉過姜縱月:“噯,我有一個室友,她有些柔弱……”
姜縱月不客氣的說:“我興許對你感興趣,但對保護一朵嬌弱的小白花可……”
溫虞之打斷她:“嘖,那你今日隨我出去一趟。”
“去哪?”
“給我打工,建一座房子。”
姜縱月氣笑了:“溫虞之,你把我當什麼苦力呢。”
溫虞之只好解釋一番,不知最後如何說服的姜縱月。
大概是她說:“她也是嚮往自由之人”觸動了這位蒼生劍道的傳承者。
姜縱月在撞到步如練前沒有見過她,卻被溫虞之哄的和她籌備了給步如練的一個驚喜。
……
“生辰快樂,步如練。”
沈潮生不知什麼時候從竹屋一旁提出兩壺酒,放到外面的石桌上,又拿出一把包裝好的刀。
“我也有禮物贈予你,這是我親手鑄的一把刀。”
“雖然說你這般柔弱不該用刀,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拿上它。”
“就當是,它斬斷了拘束你的所有絲線。”
步如練看著面前不如她高的女子,不免輕笑出聲:“你不也是柔弱的女子。”
“好,我記得了。”
我會永遠記得。
三個女子圍在一起飲酒,儘管步如練一開始不想喝,但終究抵不過沈潮生的百般懇求。
而姜矣似乎一開始就知道逃不過一般,默默的端起酒杯緩慢抿著。
這一喝就喝到了後半夜。
步如練已經將臉埋在手臂間睡著了,涼風吹來時,她下意識將臉埋得更深了些,姜矣突然站了起來,同手同腳朝著有紅色的地方走去。
姜矣也沒想到,幻境中,她竟是姜縱月的酒量,也沒想到現在的姜縱月,竟然一杯也喝不了。
她的意識不斷拉長,緩慢而又模糊,在幻夢中,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只是仿佛覺得她要和沈潮生經歷許多。
靠著超然的抑制力,她醒了過來。
幻夢一醒,她便下意識想要找沈潮生。
沈潮生提議的喝酒,但實際上也沒怎么喝過,作為溫虞之,她需要儘可能的保持理智,她背負著魔族的使命,以及對沈氏的承諾,自然不會輕易陷入醉夢,只有今日,她難得放縱飲酒。
恍惚中,沈潮生睜開一隻眼,似乎是天上投下的月光太過明亮,很快她又用手背擋住,只留下很小的縫隙,她透過縫隙隱約看見了身前的姜矣,混亂的的拼出一句話:“姜縱月,你擋到我的月亮了。”
“是嗎。”
姜矣輕問出聲,她其實有些站不穩,憑著意識想要走過來看一眼沈潮生,一直以來,姜矣以為自己足夠清楚,這只是一場經年的回憶,她是旁觀者,絕非畫中人,但實在是太真切了。
姜矣感到有些悵然若失,她不知道什麼樣的收場才配的上這樣一段故事。
她不再看沈潮生,剛準備退後,原本暈乎乎的沈潮生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
姜矣迷糊的轉頭,沈潮生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扶著石凳坐了起來。
“我總覺得你恍惚中,不像姜縱月。”
“……什麼?”
姜矣被她這麼一說,瞬間清醒不少,不過沈潮生還在繼續說著。
“姜縱月……我第一次看見她,就覺得她無比狂妄,比我還狂妄。”
“狂妄,霸道,分明第四天相遇時就掐上了我的臉。”
“怎麼忽然感覺,變了些許呢。”
沈潮生抬眼看進姜矣的眼睛,一雙凌亂,一雙清明。
繼而沈潮生輕笑一聲:“沒有變。”
“你這雙眼睛啊……就是狂妄。”
“藏的再深,也是一樣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