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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有一個紫衣道袍的人將她攔下。
“神星留步。”
他說著話時並不像那些百姓般敬畏她,更多的像是打趣。
姜矣聽到後感覺好了很多,畢竟莫名其妙的被認錯,她現在很後悔歇下。
姜矣說:“我並非你們所說神星,你們認錯了。”
村民面面相覷,看著紫衣道長,似乎等他發話。
紫衣道長對為首的村民說了什麼,那些村民又恢復了崇敬的神情,在為首村民的帶領下離開了。
唯獨留下的紫衣道長,沖姜矣笑笑:“不會錯。”
姜矣皺眉,剛想問他憑什麼這麼肯定,卻又覺得沒有意義,抬腳準備離開。
他卻料到她的想法,開口道:“貧道道號,溯。”
姜矣停頓了腳步。
溯,縱月,祈生,山隱,同為幾十年前的四大氣奇才。
卜卦,劍道,醫術,機關,佼佼者方冠其名。
姜矣看著眼前的人,目光終於正色了起來,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冠絕天下的卜算子,會用什麼虛假的稱號轉世哄騙村民,來圍觀她睡覺。
她疑惑出聲,沒想到溯只是哈哈大笑,解釋道:“因為我起不來,所以只好先讓他們攔著你。”
“……”
姜矣有些說不出來話,但溯這才正經了起來,帶著一些惋惜:“原本,你應該是我的徒弟。”
姜矣不離開的原因,除了他的身份,還有一點就是,他應該是認識姜縱月的。
她想聽聽此人要說什麼。
溯繞著姜矣走了一圈,十分遺憾開口敘述道:“定和二十八年,我算到了武神降生,特意從周國趕往齊國。”
定和二十七年。
溯一手拋著算卦的銅錢,一手掐著指節,坐在馬車中叨叨著什麼。
馬車外風雨齊作,不知過了多久,車外忽然發出馬的嘶鳴,車緩緩停下。
“師傅,前面的橋,斷了。”
駕車的童子猶豫著開口,面對這種情況,拿不出辦法。
於此同時,驚雷降下,狂風掀起車窗,閃電划過空中,照亮了車內之人俊秀的面容,看上去二十七八。
溯扣了扣手,原本飛舞的銅錢中的一個掉在了地板上,他沒有去撿,反而靠在馬車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機緣不得我啊……”
“罷了。”
他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抬手掀開車窗,抬眼望了望橋對面的情況,最後說:“勉生,回吧。”
橋的另一邊,不遠處,有一座破敗的武神廟。
瓢潑大雨,姜縱月暫時擺脫了身後的追殺,翻身進了廟中正殿,緘默呼吸,垂眸看了一眼身上七零八落的傷口,判斷了自己還能堅持幾天,準備繞道後院離開。
可她下一秒看見了殿中央,神像下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眉間似乎有血玉一閃而過,姜縱月以為自己看錯了,走上前去想要查看端倪,卻被那嬰兒所吸引:“劍骨體質?”
她嘖了一聲,骨子裡的感興趣想讓自己把她帶走,可身上的傷和舊仇又使自己有些猶豫。
可如此純淨的劍骨,若入劍道必將暢通無阻。
再三思忖之下,她仍捨不得將這個未來的天才丟在此處,她單手抱起嬰兒,翻出寺廟,驚雷轟鳴,嬰兒忽然睜開了眼,那是一雙灰色的眸子,十分淺淡,又如此純淨。
姜縱月忽然有了考量,面對如此惡劣的情景,突然開口:“如此,不如與我同姓,喚作姜矣。”
“象矢飛逝之音,了結天道之意。”
……
溯的眉眼間似乎仍有少年風骨,他的惋惜轉瞬即逝,對姜矣道:“可惜那時,姜縱月正巧躲避追殺,遇見了你,或者你的劍骨,十分心動,將你帶到了蒼山。”
溯確實沒想到,向來瑕疵必報,善於樹敵,不曾甘於駐留的一代俠客姜縱月,竟然為了這個少女,甘願長隱於蒼山。
姜矣也很意外,她從未聽說過姜縱月提起她以前的事,更不知道追殺從何而來。
就在她猶豫是否要問起時,溯坦然道:“我不知道她的緣由,你問了也是白問。”
姜矣瞭然,應該是不能再提。
於是她話鋒一轉,問:“您能卜卦占星,是否知我下山緣由。”
溯點頭回答:“自然”
姜矣見有機會,又問:“既然您說與我曾經師徒機緣,能否為我解答?”
可誰知溯連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問,便一口回絕了她:“武神星的問題,小仙不敢妄自回答,我也無從得知答案。”
溯善於尋仙問神,向他們請教答案,但此時卻說,那些神仙無法給出答案,即便他問天,也無法解答神的問題。
姜矣默然,垂眸開口:“可我是人,絕非劍神。”
“我下山為解惑而來,解惑為得道,而非成神。”
“你卦或准,卻不應定義我。”
溯對她的話起了興趣,笑著問:“可我若說,我的卦象從未出錯,你註定會成神呢?”
姜矣似乎很執著,先抱劍向他行一禮,算作告別,她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若我有不得不做的原因,成為您所說的武神,也是我的抉擇,而非幾枚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