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一周一次,不算頻繁。
幾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
兩個上下樓隔一層樓板挨著住的人竟然就再也沒有在小區里碰見過,就連從前老是糊塗送錯門的快遞小哥也都換了工作。
最近一次打開門簽收快遞的時候桑雲枝還愣了許久,細問下才知道原來自己很久沒買過東西,消息滯後了。
新來的快遞員手腳麻利,從未在這方面出過錯誤,桑雲枝竟然開始懷念從前那個糊塗蛋了。
這樣,她至少有藉口再敲響樓上的門。
不是不願意低頭,只是沒有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再和林鹿產生交集,就連老天爺也不給機會。
距離當初兩人鬧翻時間過得越久,桑雲枝就越是邁不出這一步。
這樣一天天拖著,小區大門栽種的銀杏樹葉也變黃,片片飄落,鋪滿一地的金黃。
秋天也緊跟著過去了,很快迎來立冬。
眼見著天一天天變冷,上街的人從衛衣到毛衣,再到厚厚的皮夾克,氣溫驟降,寒冷的天氣讓桑雲枝不自覺就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和林鹿第一次搭話的時候。
猶記得那雙彎彎的眼眸,總是愛笑。
她隔三差五總會在夢裡見到這雙眼睛的主人像是從前一樣,甜甜地喚她「桑雲枝」。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某天晚上。
這天,桑雲枝外出和人吃飯吃得晚了一些,因為是工作局所以提前就知道躲不過要喝酒,她並沒有開車出門。
大約是晚上九點半的時候,桑雲枝乘車回到小區。
冬天的夜裡冷,晚上沒什麼人會出來閒逛,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樓等電梯。
兩台電梯,一台載著人在往上升,另一台停在負一樓。
桑雲枝耐心等待著,直到顯示屏上的紅色數字開始跳動停在「1」。
梯門打開,裡頭站了兩個人。
她一眼就認出了林鹿。
許久未見,林鹿身上透著一股子陌生感,只見她雙眼低垂,半倚梯廂的角落裡,掌心貼著廂壁看著像是喝醉了站不太穩的樣子,桑雲枝眼瞧著另外一個女人抬起手背,親昵貼上對方的額頭。
「小鹿,下次別喝那麼多了。」女人的聲音溫婉好聽,卻意外的刺耳。
桑雲枝幾乎是下意識就側身,往旁邊的牆後躲了躲。
是以林鹿抬頭的時候只看到空蕩的走道,並無任何人影。
「嗯。」她敷衍應了一聲,側頭躲開了對方的手。
電梯門又緩緩合上了。
桑雲枝站在原地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想起自己應當重新按鍵,只是的腦海中還不斷回放著剛剛那個陌生女人的動作,神思早就飄往了別處。
心裡堵得慌,感覺像是身體裡空掉的那一塊地方再也補不回來。
這一晚,她難得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竟然鬼使神差打開床頭櫃,將之前林鹿遺留在此的「小玩意」給找了出來——這東西兩人只在歡-愛的時候使用過一次。
可是那時,誰都沒有想到只會使用一次。
一些壓抑許久的念頭在暗夜瘋狂滋長,壓也壓不住。
桑雲枝薄唇輕咬,拿上東西進了浴室。
寂靜的夜裡,萬家燈火熄滅,水流自淋浴的蓬頭裡流出順著誘人的曲線排入地漏。
桑雲枝家的浴室當初設計的時候除了淋浴,還有一個大號的浴缸,只是嫌麻煩用得少。
今夜興致卻來了。
等到澡沖得差不多,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滿。
皙白的腳掌踩在白色的瓷磚面上,泛起淺淺一圈紅潤,她踏進浴缸里,裡頭的水也跟著晃蕩拍打著缸壁。
清澈見底的水面下依稀可見模糊的春光。
桑雲枝將手伸了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使用這種東西,不似林鹿那般青澀害羞。
因為幼年時期所經歷的一些事情,她不曾和人確定某種親密關係,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一些生理需求也是需要解決的。
在以往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是自己在解決這件事情,直到後來遇見林鹿。
池水底下,低微的震動聲響。
桑雲枝腦海里的畫面不停切換著,一會兒是電梯裡的人女人將手背親昵貼上林鹿額頭的畫面,一會兒是林鹿在自己指尖綻放的樣子,更多的是林鹿俯身貼在耳邊,喚她「桑桑」的溫柔模樣。
桑雲枝紅唇半咬,扶著浴缸的五指逐漸收緊,清冷的眉目逐漸染上幾分妖嬈之色。
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②。
她想那隻曾經圍繞著自己小鹿了。
毫無預兆的偶遇讓桑雲枝無法繼續靜等。
被驟然擾亂的心湖,再難恢復平靜。
不過好在,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裡出版方編輯催著她修稿寫稿,忙忙碌碌充實下來便很少有時間分心到別的事情上去,也打消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衝動。
不過閒暇功夫,桑雲枝沒忘記主動打聽林鹿的事。
有的人就像算盤,撥一下動一下。
如果不是那晚眼見了旁人對林鹿的親昵舉動,她大約還意識不到自己有多麼害怕對方身邊站著另一個人。
她不知道林鹿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卻從此知曉「嫉妒」二字是怎麼寫的了。
以往兩人相處的時候從不涉及私事,桑雲枝也從不關心林鹿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