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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離接過只說著是,一口將熱茶飲下,芙蕖嗔怪起她幹嘛喝的如此心急,可離說是美人兒倒的茶,她等不了太久。
「你這張嘴倒一點兒也不像大夫。」芙蕖莞爾一笑,用帕子試去可離衣襟沾濕的茶水:「聽聞你要出門?」
「嗯,去趟青城縣,以前在軍中的一位故友過世,我去祭奠,順道看望下他生病的母親。」
「真令人遺憾……」芙蕖聽罷垂下眼睫,撫上可離的手:「你也不要太難過。」
「我不難過。」可離倒是神色如常,只轉而將那如柔荑般的手摩挲:「人終有一死,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已是所幸,我這次去主要是替他看看他母親的病。」
芙蕖回以一笑,自是知道可離不是那般的脆弱,尤其在生死之上,這位在沙場上早已看穿生死之人,就像是從九泉之上走過一遭。
「逝者已逝,活著的才最重要。」
這是可離常說的一句話,也是對芙蕖最常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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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桃花解決了小煩惱,也為芙蕖備好了藥,臨到出發前夜,祁雲說不妨把阿裳也帶上。
青城縣的鏡繡聞名遐邇,阿裳早已心嚮往之,私下裡曾提起過一次,祁雲便就記了下。
當把這個消息告訴阿裳時,阿裳顯然驚喜大過於驚訝,她剛露出幾分喜色又擔憂起自己不在祁雲由誰來照料,可離笑說祁雲向來不需要任何人的照料,若真有了需要照料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照料的好。
阿裳自然是知曉,說是貼身侍奉,但也確從未為祁雲做過些什麼,倒是平日裡承蒙了祁雲不少關照,加之此次出行,阿裳決定親自去跟祁雲道一謝。
轉眼已是荷月末,院中的池塘里臥了一池蓮花,祁雲正在圓窗前裳荷,手中擦拭著那把精緻的短劍,聽阿裳來了頭並未回過:「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阿裳對著那清挑的背影行了禮,站在原地看去時覺得祁雲似乎又瘦了些。祁雲又瘦了,便顯得又高了,慵懶披散的青絲垂滿了那單薄又挺直的脊背,就像是池中剛剛頂葉而綻的荷。
「可還有些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讓芙蕖去替你準備。」祁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身過來,阿裳忙垂下目光:「沒有什麼需要的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
不過是看到祁雲的眼睛而緊張,話就那麼不假思索的出了口,此去青城一行時日不短,還是來到澗水閣後阿裳第一次出遠門,她心中嚮往只是又有些不安,仔細想後她覺得,這份不安應是要離開祁雲的身邊。
這種不知何時而生的對於祁雲的依戀就連阿裳自己都未曾察覺,臨到了要分別的這一刻才分外真切,阿裳惴惴不安又知這不可言,只好將眼睫垂的更深,道:「只是來和閣主說聲謝謝。」
身前的人久久未有回應,阿裳開始覺得自己的謊言是否被識了穿,末了手中被遞來一個寒涼之物,泛著月華,還帶著一絲祁雲的溫度。
那是被祁雲視若珍寶的短劍。
「若是害怕,就帶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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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對閣主很是不舍。」芙蕖來替祁雲更衣,聊起剛剛擦肩而過的阿裳:「閣主這麼急著把人送出去,看來咱們閣里可是又要來客人了?」
「就在明日吧。」祁雲微揚著頭任由那熟練的雙手替她換去長衫:「祁煙可還好?」
「噗。」芙蕖未答先是笑了出來,祁雲垂下眼來問她笑什麼,芙蕖彎起眼答:「閣主您說巧不巧,這個問題在我來之前剛有人問過同樣的呢。」
「……」
「要不說你們是姐妹呢,這性子到底還是有些像的,都呀……」芙蕖故意賣了個關子,祁雲倒也很配合的去問:「都什麼?」
「都喜歡逞強。」柔荑般的手理到胸前,芙蕖眼睫輕眨:「閣主明明知道煙姑娘她不會恨你,為何偏要去吃那一劍呢?」
心口的那一劍已慢慢癒合,祁雲轉目窗外,皓月繁星,說起明日會是個好天:「她以後會恨我的。」
話題轉深,芙蕖知不該再繼續,只說祁煙與游風近日走的很近,看起來心情像是不錯,祁雲笑她可是吃了味,芙蕖只淡然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讓游風準備一下吧。」
祁雲說明日有客,芙蕖知那意味著什麼。
第54章 兩儀微塵
「哎,我還真的挺想知道的,你為什麼對祁雲父女倆那麼忠心?就因為他們對你有恩?」
祁煙歪在桌旁吃著櫻桃,還未及咽下又急著去說:「那就算有恩也是祁雲她爹對你有恩,為什麼你對祁雲也那麼忠心呢?」
「……」
「那你說當初要是撿到你的是我,你是不是也會對我如此忠心耿耿呢?」話音剛落祁煙又立馬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吐出一顆核皺眉道:「噢不對,我是怎麼都撿不到你的,你在那雪地里時,我還在我娘肚子裡呢。」
「……」
「哎,那你說……」
「食不言。」
游風被纏問的煩了,別過臉丟下這一句,祁煙的眉頭立馬皺的更深,不服氣道:「你少拿大小姐那一套來規矩我!以前在莊裡時我就不聽,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游風不再理會,只看著窗外殘陽,約還有一炷香時間就會日落,祁煙冷不防的湊近:「你一直看著外面可是在看什麼?跟你說話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一點禮節都不講,我諸父可就是這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