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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慎拉下臉,「我想什麼?連你也要這樣說話傷我。你知不知道今晚林知鵲把場面鬧得有多難看?」

    「你想什麼?你無非就是想,杜敬光和任潔那麼大歲數了還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覺得他們從來沒把你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覺得自己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呀。顧影自憐到五十歲,還不夠嗎?這麼多年,我跟林瀾輪番捂你這顆冷冰冰的心,也沒把它捂熱。你就大方點承認,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你只愛你自己,愛到瘋了,覺得全天下都對不起你,別說是兩個女人,再來一百個女人愛你,你也一樣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杜慎挨唐麗更近些,攬住她的肩,企圖軟化她,「阿麗,今晚,我變成了個笑話,我的女兒當著那麼多老總、員工的面讓我下不來台,你再這樣說我,我真的……」

    唐麗漠然地看杜慎一眼。這招數,她見過太多遍了。

    「變成個笑話怎麼了呢?我這麼多年,不是一直留在你身邊扮演一個笑話嗎?你知足吧,阿慎,我舍了我這輩子來陪你,青春沒了,臉皮也沒了,你何德何能覺得自己值我這一輩子?還有知鵲她們母女,知鵲一生下來,就被人戳了二十多年脊梁骨,她報復你,不是理所當然?你行行好,趕緊離我遠點,你身上味道難聞死了,你再在這裡無病呻吟,一會兒你另一個女兒回來了,我也跟她閒聊閒聊你那些往事。」  

    杜慎吃了癟,總算放棄在她這裡博取同情,黑著臉起身回房間去了。

    唐麗獨自看著電視。

    液晶屏幕清晰得演員臉上的肌理都清晰可見,她的視線卻有些模糊了。

    她抬起一根手指,拭去了眼眶裡的淚。

    幾日後,步入四月光景,杜之安的婚禮在即,她本人卻並無期待之情。

    林知鵲大鬧杜慎酒局的事情,沒過兩日,她便在不同的人口中聽了三遍,就連未婚夫的父母都聽說了,她登門時,與她提起這件事,言辭間閃爍,不經意流露出幾分輕蔑與恥笑。

    她咬著杯中的吸管,心事重重地望著玻璃窗外,這家咖啡廳位於87樓,但窗外霧氣瀰漫,當下的高空視野並不遼闊。

    許希男自吧檯取餐回來,在她身旁坐下,遞給她一碟車輪蛋糕。

    她剛剛才與許希男說了林知鵲的「豐功偉績」。

    「你對你好朋友的所作所為有什麼看法?」

    希男低頭,用叉子去揭一點蛋糕吃,「……我跟她也不是很熟。」

    「不熟嗎?你一回來,不是先找她,再找我?」  

    「你怪她嗎?她忍了太久了。」許希男放下叉子。

    杜之安望著窗外,搖了搖頭。

    她鬆了一口氣。

    「她真的不讓人安生。被她一鬧,我爸神經搭錯,居然離家出走,搬出去住了。我未婚夫他媽媽還特意上門來看笑話,在那裡假模假式的。」杜之安模仿起碎嘴老太的口吻,「啊呀,你們夫妻兩個時髦的咧,一把歲數了搞分居喲。你們那個二房的女兒,聽說氣性很大的呀?那杜總這是搬去哪裡啦?該不會還有三房四房吧?」她拿叉子惡狠狠地扎蛋糕一下。

    「你爸幹嘛這樣?」

    杜之安無奈地嘆氣,「你說呢?博取同情咯。等著人去心疼他呢。」

    「要不,勸他們離婚算了。」

    「我爸才不會離婚,他哪捨得。光財產切割就夠他心痛的,我家的產業,有不少都在我媽名下。他就是演戲呢,表演型人格,年紀越大,越莫名其妙了。以前我媽吃他那套,對他服服帖帖的,他就整日亂發脾氣,現在我媽不搭理他了,他開始演苦情戲了。不過,還真有人心疼他,你猜是誰?」

    「誰?」

    之安擠出一個假笑,「我未婚夫。」  

    許希男不再說話了。她很快把自己的那杯咖啡喝得見了底。

    「後天就要迎親了吧?白天,還是晚上?到哪個家去接你?」

    換杜之安不說話了。

    車輪蛋糕吃得只剩幾角殘餘時,之安說:「希男。怎麼辦?我不想嫁。不想那麼快。」

    許希男語塞,突然緊張得連呼吸都不太順暢了。林知鵲那個吐不出象牙的鳥嘴,有時候怎麼就那麼准。

    杜之安沒有催促,耐心地在等她回答。

    希男終於說:「你知道嗎?深圳這個時候,已經一點都不冷了,有時候還有點熱,可以穿短袖短褲。這個時候去海邊最合適了,海邊風大,不熱也不冷。」

    「真的?」之安想了一想,「我好像還真沒去過深圳,只去過香港跟廣州。」

    「那去嗎?不過,深圳可能有點無聊。」

    「什麼時候?」她扭過臉去看她,沒有搭理她關於「無聊」的註解。

    「明天?」

    「明天?」杜之安笑了,這話聽來荒誕,「怎麼去?」

    「坐飛機去咯。我會買兩張機票。我現在有身份證了。」  

    杜之安只笑著看許希男,沒有作答。

    希男說:「你可以晚點再答覆我。是數學作業,還是英語作業?」

    之安答:「英語作業。」

    窗外的霧漸漸散了。

    不出幾日,整個華東地產界的富商圈子都傳遍了,慎行集團杜家不到半個月便鬧出兩件趣談,先是所謂「二房」的女兒大鬧杜總的酒局,當面揭了杜總的短令他下不來台,再是大房的女兒出嫁當日毫無徵兆地逃婚,鬧得親家反目,某個項目的供應鏈就此斷了,杜總那另有隱情的身世,亦是一朝傳遍天下知。說來也是見怪不怪,富人家的不肖子孫,撞死了人就送到國外的都有,更別說滋事或是逃婚,大多數人聽說了,就只是聽說,輕飄飄點評兩句教女無方而已。沒有人關心那兩個女孩是如何想,她們只是「杜家的女兒」,沒有自己的面貌或是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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