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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摸時與親吻時,親吻時與舔舐時,觸感是不一樣的。
她回憶肌膚上的溫度,某個時刻難以察覺的一點點瑟縮,與好似情動的微微顫慄。
她又找iPod出來聽歌,結果發現自己的聽感亦被占領了,耳機里的旋律壓根蓋不過記憶中的聲音,就連床榻輕微晃動的聲音她都記得很清,另還有,交織縈繞在她的身下、側邊、頭頂……
輕柔的,或是低啞的說話聲。
伴隨著起伏,自胸前緩慢滾動到鼻腔的喘息。她連那起伏也感知得到。
以及自唇邊走漏的、如螢火一般忽而閃爍、忽明忽暗的一聲一聲……
她不知道人在那個時刻感官會變得那麼靈敏,她笑,想來腎上腺素應該對記憶力很有幫助,否則她不會對這短暫日夜的一切都記得那麼清晰,她再次嘗試讀劇本,結果忽然想起林知鵲深呼吸,然後伸手自床頭櫃摸出一盒什麼東西甩在她身上。
當時,她十分艱難地反覆幾遍才看清了盒上的說明。指套。到底是什麼時候放在那兒的?
杜思人覺得臉上發燙,頭等艙的座位有格擋,並沒有人看見她這副臉紅的模樣,但她仍難為情地用劇本捂住自己的臉。
她甩甩腦袋,用手腕上的皮筋束起頭髮。皮筋是林知鵲的。是下午,在廚房的水池邊,她吻她時,伸手自她的頭髮上取下來,不知覺間便戴在自己的腕上。
她終於定下神來,開始仔細地讀劇本,她並不覺得困,畢竟昨晚到現在,也睡了有近十個小時。
臨出門時,林知鵲還窩在被子裡睡著,她倚在她身邊,親一下她額邊的發沿,說:「我走了。」
林知鵲連眼睛都不睜,「嗯。」
她試圖擠進她的被子裡,結果她把自己緊緊裹了起來,她只好隔著被子撫摸她。
「你不累嗎?」她有氣無力。
杜思人困惑地問:「累什麼?」
「……滾。」
她笑著與她吻別:「拜拜,我每天都會認真想你。」
她似在睡夢中答她:「你每天都會認真賺錢。趕緊走。再不走咬死你。」
杜思人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家。
一個半小時後,林知鵲才在真絲被褥中醒過來。真絲質地包裹著她不著片縷的身體,舒適溫暖,只是不及擁抱令人安心。
她睜開眼睛,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未讀簡訊。
期待下次為您服務。
服務個屁!
她猛地將手機屏幕向下摔在床上。
渾身發軟,無力起身,只好重新閉上眼睛。
她再也不想招惹這種精力旺盛到高壓工作了一整天還能神采奕奕的唱跳女歌手了。
儘管她向來自詡直視欲望,從不以某些想被討好的身體慾念為恥,還在不知什麼動力驅使之下從2019年帶來了真絲床品、性感睡衣,甚至還有一盒指套,但人生27年以來,她從未像這次一樣,在這種事情上感受到什麼叫「體力壓制」。
要說前夜她還算尚有餘力變換身份,今天白日一整天,她幾乎是任人擺布。
她氣得捏緊拳頭。結果並沒有力氣捏緊拳頭。
此事給她長了經驗教訓,鍛鍊身體何其重要,她應該像簡玲一樣每天早起去健身房,而不是天天加班到腰肌勞損。
可惡。早知就偷偷找個機會踹杜思人的腿。
她在心裡罵她一百遍,結果拿起手機,簡訊回復道:有點想你。杜機長。
幾分是惡趣味的挑弄,幾分是情難自禁的真心。
誠實地說,杜思人確實是一位極具服務精神的伴侶。
她還是很受用的。
她喜歡杜思人熱衷於看她的眼睛,親吻之餘,總在動作的時候,很溫柔地看她。
杜思人會問,有足夠的耐心,亦不是躊躇不前令人不耐的類型,心思敏感的人,好像在這方面也頗有掌握節奏的天賦。
林知鵲終於掙扎著起身,扯來一件襯衫披上,有點涼,她瑟縮著環抱自己,走出房間去找水喝。腿居然軟得打顫。她清清嗓子,連聲音都是啞的。
她恨得咬牙切齒。結果並沒有力氣咬牙切齒。
涼水灌過喉嚨,令她的倦意褪去一些,身體的每一寸都還留有餘韻,殘存著十足的珍惜與渴望,讓她回憶起日夜以來自己被愛意漫過全身時的快感。
中午的時候,杜思人在樓上收拾行李,她在廚房,漫不經心地洗碗。因此杜思人忽然從身後吻她的耳廓時,她竟難以自持地抖了一下。
都已經日上三竿,仍不能放鬆警惕。
她的手自她的腰腹向上試探,卻始終停在過於有分寸的地方。林知鵲關掉了水龍頭。然後,她將她翻過身來,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伸手到她的腦後,摘下了她扎頭髮的皮筋。
林知鵲問:「……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杜思人滿臉真摯地答:「你可以選,在樓上,在樓下,還是在沙發。」
她本來是要堅決拒絕她的,但,她居然提議要在沙發。
她不堪誘惑,又沒出息地妥協了。
杜思人的眼睛過於清澈柔和,簡直是另種意義上的當代妲己,善於用愛意來魅惑人心。
這下好了,妲己去出差了。
林知鵲喝了水,才發現冰箱裡多了不少東西,甜牛奶、蛋糕西點、新鮮的水果蔬菜、雞蛋、新鮮包的抄手,還有分切好的滷味等簡易肉食。大概是今早杜思人托人隨劇本一起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