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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我有個親戚,在華東,想找份工作。你能不能找總公司的人事幫忙安排一下?」
「你親戚?多大歲數了?之前是做哪方面的?」
「不到四十歲。最近有些困難,」杜思人編造道:「……剛死了老公。」人與人在一起久了,會變得相像,她一定是被林知鵲傳染了說瞎話的毛病,「她女兒還在讀書。她之前一直照顧家裡,沒有出來工作,你幫我問問,能不能安排一個簡單點的崗位,做點雜事也可以,工資就正常開,不用特別照顧。」
「好,你收心工作,三水姐替你安排。」李淼淼拍拍杜思人的臉,「我以前還以為你曬不黑呢,高原的太陽真可怕,明天我就幫你預約美容院。」
盧珊在另一旁問她:「你去拉薩沒有?我跟你說一定要去,我大學時候去過……」盧珊講得天花亂墜。
這趟旅程總歸是留了些遺憾。
後續幾天,她很快投入繁忙的工作,日子又像回到前兩年,林知鵲不在她身邊時的樣子。但這次不一樣了,她知道她就在那兒,一種確定的幸福感陪伴著她。
地震那天之後,她的小侄女再沒有回覆她的簡訊,她沒有主動詢問,只是耐心地等。
有些人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平白接受她人的幫助。林知鵲阻止她打電話時,她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冬至前兩天,周五。
杜思人還未離開北京,行程太緊,她要工作到晚上,然後搭夜班機回去。周日是晚會直播,周六她要與伴舞團合練,再上台彩排。晚會結束後,她答應了爸媽回家吃飯,她在錦城前後待了一個月,為了談戀愛,天天三過家門而不入,冬至也算是團圓節,她爸爸在電話里說會煮羊肉湯等她。
而華東的冬至,最常吃的不是羊肉湯,是甜醪糟與湯圓。
冬至是周末,因此周五這天,學校食堂提前準備了湯圓,學生們做完課間操去領,一次性的塑料碗端在手裡,一邊咬開黑芝麻或是花生的內餡,一邊與身邊同學抱怨冬至沒有放假。
課前準備的鈴聲在催促他們回教室,人流自食堂湧出,經過操場,向教學樓流去。
操場邊的布告欄人頭攢動,看來像是發生了些什麼不得了的事,前頭連聲哄鬧,許希男丟了手裡空掉的塑料碗,擠上前去看。
有一張紙條被貼在布告欄上。
那紙條上寫的是:之安,等我考完試,我們就交往吧。
第101章 23-2
年級辦公室門口的走廊上零散站了好些裝作課間閒談實則豎著耳朵聽響的學生。
有個老師抱著卷子走出來,順道罵了一嘴:「去去去,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站著,以為老師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啊?」
林知鵲拎著物理練習冊,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徑直向物理老師走去。杜之安站在辦公室的角落裡,正在被逼問:「你說出來,那情書是誰給你寫的,你說了,老師就考慮不通知你爸爸媽媽。」杜之安一聲不吭,只一邊流淚,一邊拼命搖頭。
「你爸爸工作那麼忙,還為學校花那麼多心思,不都是為了你?高二正是關鍵時刻,分心搞這些不正當男女關係,你說你對得起誰?這種事情,吃虧的,丟人的,永遠是女孩子!」
林知鵲聽老師講完題目,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從頭至尾沒有看過杜之安一眼。
許希男躲在一旁的熱水間裡等她,急得一直原地兜圈,還真像個熱鍋上的螞蟻,見她來了,趕忙來拉她的手,忙不迭聲問她什麼情況。
「就那樣。挨罵咯,哭咯。沒出息。老師問她是誰寫的,她不肯說。」
「她幹嘛不肯說?」
「你說呢?真夠白目的。」
「……那老師有沒有說,會怎麼處理?」
「沒聽清。好像是說,不說出來對方是誰,就叫家長來。」
「那怎麼辦啊!」希男急得六神無主,「叫她媽媽來還好說,要是叫你爸來……要不,我去承認是我寫的,我亂寫的。」
林知鵲滿臉鄙視,「你當老師是傻子,不會看筆跡嗎?你怕她爸,就不怕你爸,同性戀可是要抓去戒斷中心電擊治療的,下個月,你還要不要參加田徑隊選拔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預備鈴響了。「走了。上課了。」林知鵲返身往教室走去。
杜之安恰好從辦公室出來,垂著頭抹著淚,與她擦身而過。她聽見希男在叫:「之安。」
沒有聽見回應。
她拐彎進了教室。若不是許希男求她,這事,她壓根就不關心。
年級辦公室在走廊的最西側,自教學樓正門的樓梯上來,要穿過一整條走廊才能到達。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上到中途,高二年級有一半學生都看見杜之安的父親自教室外走過,往辦公室走去。
林知鵲看見了,與她只相隔兩個班的許希男當然也看見了。
奔馳車直接駛進了校門,就停在教學樓樓下。
下了課,有男同學來約她一起吃午飯,她當即拒絕,她才沒那麼傻,在這種時候往杜慎的槍口上撞。她隨著人流往樓梯口走去,許希男從她身旁跑過,她猛一伸手拽住希男的書包,「欸,你去哪?去吃飯嗎?」
許希男回過頭來,語速飛快,急得像個炮仗:「不吃了。我要去樓上高三。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