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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等等,我給你拿杯子!」
她緊跟在她身後,恐怕是擔心她隨時要發狂砸屋子。
林知鵲忽然站住腳步。
杜之安差點一頭磕上她的後腦勺。
她問:「她當年,參加比賽,拿了第幾名?」
如果盧珊壓根沒有成為過一個公眾人物,那是不是意味著,眼下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過27歲的她曾出現在2005年的痕跡?
杜之安在她身後回答道:「不止瘋了,還失憶了,她當年五進四淘汰,你不是還跑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
林知鵲像過山車一樣的情緒再次直泄而下,落到了谷底。
她回到沙發上坐著,擰開瓶蓋,杜之安怕她對著瓶一口乾了,連忙遞過來一個矮身的冰酒杯。麥芽色液體傾倒,滑過杯壁。
飲下第一杯,她想,是姑娘山,早知是姑娘山,那日在山上,她就該要杜思人向她保證,這輩子都不再來這座山。
飲下第二杯,她想,拍什麼戲,拍什麼戲,見了鬼了,參加什麼選秀,見什麼選角導演,她就該撕爛杜思人所有報名表,每天盯著她去單位上班。
杜之安拿來另一個杯子,給自己也倒了薄薄一層酒。
林知鵲看杜之安一眼,抓過瓶子,嘩啦啦把杜之安的杯子給倒滿了。
杜之安說:「……這還真是人生頭一次,和你一起喝酒。」
「聽說你下個月要結婚了?」林知鵲又喝了半杯。
「嗯,你白天的時候不是才好心恭喜過我?」
「我幹嘛恭喜你?」過去五個月,她已記不得自己那天對杜之安都說了些什麼冷言酸語。
杜之安冷哼,「我也知道你不是真心恭喜。」
「你幹嘛結婚?你結婚了,你那個神經病爹就開始催我結婚。」
「你管天管地還要管我結不結婚了?爸又不會拿刀逼你結婚!喂,你別喝這麼快,你等下不會吐在我家吧?」
「喝杯酒還磨磨唧唧的,大小姐,你真沒勁。」酒瓶子裡的水線一下就褪到逼近瓶底,「還有沒有其他的?」
「沒有了,你喝完趕緊走吧。你再不走我給瀾姨打電話了。」
「那我自己去找。」她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杜之安怕了她,連忙說:「別別別,我給你拿,你就在這裡坐著,不要亂動!」
於是她們當真就一起喝起酒來。
杜之安喝了多少不知道,林知鵲是一杯緊接著一杯,喝到兩個人的話越來越多,嗓門越來越大,時間過了凌晨,兩個人幾乎像是在吵架一樣地邊喝邊大聲對話。
林知鵲不停地念叨:「他媽的,我要殺了那些人,你去給我買點炸彈,我去把姑娘山炸掉,聽到沒有?你不是能從法國買地毯嗎?從敘利亞還是什麼阿比利亞的買點炸彈回來應該也可以吧?」
杜之安回嘴:「你使喚我幹什麼?滾!」
林知鵲就開始帶著哭腔嚎:「你可是我姐姐啊!你不幫我買,誰幫我買?」
「誰是你姐姐?你瘋了!你真的瘋了!走,走!姐姐帶你去看病!」
「你想把我關進精神病院是吧?你以為我會被你騙啊?你想得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我怎麼樣,都不用我自己動手,杜思人不會放過你的!」
杜之安哈哈大笑:「什麼?杜思人是我姑姑!她只會幫著我!你喝多了!不對,什麼杜思人?你別對我姑姑指名道姓的!」
她拼命探過身子來要打林知鵲、擰林知鵲的胳膊,林知鵲歪著身子倚在沙發靠背上,雙眼已開始迷離了,只看見杜之安在她面前像溺水一樣撲騰來撲騰去,忽然一個猛子頭朝下栽倒在地毯上。
杜之安在地上又手舞足蹈了一陣,碎碎念了一陣,然後徹底沒聲了,好像是睡過去了。
林知鵲歪倒在沙發上,喃喃說:「也不知道誰才是瘋女人。」
客廳吊頂的復古燈盞映入她的眼帘,鬧了一個晚上,她仿佛在此刻才終於看清這間屋的樣子,嗯,她想,杜之安的品味比她爸好多了。
杜之安要嫁人了。
杜思人會來喝喜酒嗎?她在哪裡?在北京,還是在錦城?
她會來的吧?她與杜之安那麼要好。
而後她便斷片了。
醒來,天已亮了,時值清晨,日光吞沒了起居室還亮著的燈光,她自沙發上爬起來,頭疼欲裂,眼睛向下一瞥,望見杜之安還窩在地毯上睡著。
她想,現在偷偷踹她一腳她應該也發現不了吧?
她當然沒有這樣做,她又不是13歲了。
屋子裡瀰漫著難聞的酒味,望著污漬斑斑的白色地毯,她懷疑昨天晚上有人吐過了。
肯定是杜之安。
林知鵲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摸尋到洗手間去洗臉,還毫不客氣地用了杜之安的漱口水。
她想,是時候清醒一點了。
她離開杜之安的住所,恰逢早高峰時候,她打車去公司。
這件事絕不可能就這樣結束了。
這世界既要招惹她,就休想她會就此罷休、把2005年的一切都當成一場夢。
寫字樓第22層,鯨魚星音樂內容中心。
她問前台小姐:「三水總的辦公室在哪裡?」
「三水總?你找她有事?她不在的,她一個月都來不了兩次。你是產品中心的?」
「那有沒有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