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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可理喻?」
許希男不再搭理她,轉身離去。
林知鵲叉起雙手,猛地靠在沙發背上。
這下好了,反正她不需要朋友。
桌上還放著那本許希男送給她的《群星》,杜之安那個白痴姑姑也印在封面上。
她氣極,想大聲叫住已經走到了店門口的許希男,叫她把雜誌拿回去,一伸手,發現剛剛拆封時動作太過粗暴,雜誌的塑料封袋已經被她扯壞,再無法封成嶄新的樣子了。
嘁!那就隨便!隨她的便!
她一邊惡狠狠地想,一邊用力猛翻,把雜誌翻得哩哩啦啦作響。
*
因了雜誌海報的事,八卦論壇與各大貼吧的網友又是掐起千層浪,主要是陳葭的粉絲「伊人」們不滿,覺得陳葭素色背景的棚拍海報過於敷衍,方言的也拍得平平,反觀杜思人的,又是室內景,又是光影氛圍俱佳,連內頁照片也是她占篇幅最多。總之,一口咬定杜思人是關係戶,是節目組內定的黑幕大王。群情激奮中當然也有一些知情人或是半知情人出來弱弱地說幾句實話:拍攝那天,陳葭生病早退,是杜思人加班補拍了她的份額。
馬上就湮沒在唇槍舌戰的口水裡。
林知鵲嗤之以鼻,原來網際網路早在2005年就這麼的不可理喻。
選手們對這些輿論喧囂毫不知情,她們的手機全被收繳,拆了電話卡扔在林知鵲房間的床頭櫃裡,房間裡的網線也全被拔走。電台事件之後,所有人都進入極其高壓的備戰狀態,朱鶴要來節目組給她們排的行程表,在所有空白位置塞滿通告,直到周五晚上直播前,她們每天都是六點起,上課、練習、彩排,間隙則是不斷接受採訪、錄電視台的花邊小節目,將近凌晨才收工。
六進五是小組對抗賽,短時間內必須與對方磨合,她們的個性都太過鮮明,被強行搭在一起,意見相左是常發生的事。林知鵲每每被節目組投訴,大意是誰和誰又吵起來了,排練進行不下去了,吵得最厲害的是周子沛和方言,一個大嗓一個小嗓,誰也不服氣誰。然後是陶樂心單方面與杜思人鬧彆扭,林知鵲懶得管,說讓杜思人自己去哄,杜思人對付小孩子最有一套了。
畢竟她的親親侄女可是最喜歡她的。
8月5日,周五,六進五現場直播,所有人的狀態都幾乎到了崩塌或是爆發的臨界點,連杜思人亮晶晶的眼眸都有了幾縷淡淡血絲。
下午,林知鵲打了三次電話給技術員,要求對方轉播實時票數,打到第三次,對方終於不耐煩:「這才過去半小時,能有什麼變化?」杜思人與陳葭的票數始終緊緊咬在一起,膠著地互相超趕著。
終次彩排的時候,林知鵲抽空去看杜思人定妝,本想提醒她記著田忌賽馬,六個人中,隊友陶樂心對上誰都是個死,她選現場能力稍弱一些的王一苒或是方言爭取大比分獲勝才是上策。
話未說出口,覺得多此一舉,她不該插手她的戰爭。
來現場觀看五強誕生的品牌商與圈內人眾多,她忙著接待,接了這個接那個,直到直播開始才消停。她不經意塞給人家幾個杜思人的粉絲周邊,在觀眾席里碰到眼熟的娛記,就客套幾句說你看到了嗎,那是某某品牌老總,那是某某製作人。對方定睛一看,說哇,杜思人的人氣真的是很高的。
次日的通稿內容她用腳指頭也想得出來,什麼商業價值、什麼備受業內期待,此刻仍是紙媒當道的時代,普通群眾是極易聽信媒體評價的。
她對這略顯狂妄的雕蟲小技十分滿意。
主持人正在宣布:「根據截止至晚上八點的場外簡訊支持票數,今天晚上的第一輪PK戰中,第一位優先選擇對手的選手是——」
粉絲們拼命在喊各自偶像的名字。
「——請看大屏幕。」
選手們站在一側,集體扭頭去看。
屏幕閃動,六個人的名字上下排列,依次出現,陳葭排在杜思人上面。
尖叫。林知鵲用手指堵上耳朵。
第一與第二名的票差極其微弱,兩個接近七位數的總額,只差一千幾票。
陶樂心排在最末,她站在杜思人身邊,將臉鼓成一個小包子。杜思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話筒被遞到陳葭手裡。
主持人問她要選誰?
她笑笑舉起話筒,等台下太大的喊叫聲終於平復下來,她說:「我選杜思人。」
主持人問:「為什麼?」
「我們約好的。」
林知鵲一聽,心想,好無聊的約定。
「哦?所以你們挑選了對方做自己的對手是嗎?你為什麼希望她來做你的對手?」
陳葭那雙俊美的丹鳳眼,一笑起來便極其勾人。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是音樂,我覺得音樂有無限種可能性。她讓我看到其中一種,是我以前沒見過的,也是我暫時還做不到的,我覺得很精彩。」
主持人又問:「只是暫時做不到,對嗎?」
「嗯。」
「好,那PK開始前,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思人說?」
杜思人扭頭看陳葭。
陳葭也轉過臉去,她們對視。
她停頓一下,抿了抿嘴,然後對杜思人說:「我知道這裡是你的主場。但冠軍是我。」
全場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