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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會去奧運會嗎?」
「嗯,」許希男重重點頭,「奧運會,亞運會,全運會,世錦賽,我會滿世界跑,你去哪裡,我就跑到哪裡。」
「你有沒有那麼快啊?那你要趁著招新之前好好練習才行。」
「當然有啊!我可是無敵旋風,你忘了?」
杜之安的鼻涕不自覺地流下來,淌到了嘴唇上。她猛地捂住嘴,眼角還掛著淚,大發起脾氣來:「啊呀!丟死人了!快給我紙巾!」
無敵旋風拽起她的手,「沒事,拿你的圍巾擦一擦,跑一跑就幹了。再不跑,趕不上一號線末班車了!」
「惡不噁心啊你!」
她們拉著手跑遠了,徒留下街道,與便利店門上的新年喜樂。
同一時間,還有人正在發脾氣。
李淼淼猛地摔上計程車的門。眼前是一棟自上而下都閃著異色霓虹的樓。
演唱會散場,她將藝人們送回酒店,便折身出來,她與秘書打聽過,總公司主事經紀業務的王總,今晚便在這家夜總會。
朱鶴讓她不服來找王總,當她不敢,她偏要來。
但她不是為了這件事生氣。
早些時候,演唱會進行到中途,團隊的宣傳負責人給她打電話來,說某門戶網站的娛樂頻道刷出來一條最新頭條。
標題是:杜思人試鏡某某劇組被拒,人氣並非敲門磚?導演表示不選偶像派,只要實力派。
圖文並茂。
她們被人擺了一道。
實在惡氣難出。她必須找王總好好說道說道預算分配的事情。
哪知推開包廂門,她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王總,而是朱鶴。
朱鶴巧笑嫣然地坐在王總身旁。
包廂里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她。王總見她來了,招手說:「欸,三水啊?好久不見啦!」
陳葭坐在角落裡,仍戴著上午那條咖啡色圍巾。李淼淼心中冷笑。難怪演唱會剛剛謝幕就連人影都不見,原來是跟著大經紀來陪老總唱歌。
屏幕上開始播放《春夏秋冬》。朱鶴張羅起來:「這是我們陳葭的歌欸!海選唱的第一首,全國第一個直通卡!來來來,話筒拿來!」她站起身,從一個誰手裡接過話筒,塞到陳葭手裡。
隨後,她走向李淼淼。她是笑著的,眼底卻全無笑意。
李淼淼退後一步。她們一起走出了包廂。
「今晚的新聞,我看了。」朱鶴抱起雙臂。「我當你有多大能耐,還是你心有多黑,敢耍計倆讓杜思人去出賣點什麼才搭上這條線。結果,你們是去被人當猴耍啊。」
「鶴姐,你說話不用這麼難聽吧?什麼能耐,什麼計倆,什麼出賣?這個行業髒,就連想乾乾淨淨地靠自己的能力掙個機會,還是件可笑的事了?」
朱鶴深深地看她一眼。
「不可笑。但沒用。我早都告訴你,時代影視是不會考慮我們的。李三水,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還在晴天工作室,王總來挖我的時候,就跟我介紹,說他在音樂網的新人里挑了一個女孩,很年輕,很有幹勁,很不知天高地厚。怎麼樣?這下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嗎?馬上就是新一年了,你最好還是及時搞清楚遊戲規則的好。」
她轉過身,「怎麼說?要進去嗎?你是來找王總聊預算的事情吧?我陪你一起啊。」
朱鶴推門進去了。
門在李淼淼面前搖擺幾下,最終嚴絲合縫地靜止下來。
這門上的軟包隔音墊舊了,被不知什麼劃得千瘡百孔。
這世界如此猙獰,太多人連自尊都被磨損得破爛不堪,什麼萬丈豪情,簡直像個笑話。
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門再次開了,陳葭走了出來。
她與她在門口面對面站著,有那麼片刻,誰也不說話。
陳葭取下自己的咖啡色圍巾,戴在李淼淼的脖子上。
她開口,字斟句酌地說:「……鶴姐找了幾個律師,也在裡面,說是要聊起訴網友的事,所以我才來的。就是最近,有幾個論壇一直ps一些很噁心的圖片……」
李淼淼壓根沒留心聽陳葭在說些什麼。
她伸手,取下脖子上的圍巾,丟回陳葭懷裡,而後繞開陳葭,推開包廂的門。
什麼天高地厚。她無視朱鶴的目光,徑直走向王總。
包廂屏幕上的時間來到23:58。
華東的江灘最是出名,跨年夜,將近凌晨還熱鬧得不像話。
杜思人與盧珊還有王一苒三個人擠在一塊,她們全副武裝,口罩帽子大衣,生怕被認出來惹些什麼亂子。
聽聞江灘上會有倒數計時和跨年煙火,她們在酒店裡坐不住,偷溜出來閒逛。這江比錦南河要闊上許多,江面映著岸上的燈光,如有簇簇磷火。
她們找了個角落,緊挨著江堤,等著看煙花燃放。
杜思人冷得縮成一團,她看看左邊的盧珊,又看看右邊的王一苒,她們都戴著圍巾,就她一人傻,脖子上空蕩蕩的,只有半截針織衣領。
她說:「明天我們逛街去吧?明天我好像休假。你們呢?」
盧珊答:「行啊。我們逛街去。明天元旦,誰要簽名合照我們都給,元旦大放送!」
王一苒笑著搖頭:「我不行!我明天要飛西北。那邊有個公益活動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