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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笑笑,「我掉鏈子,你少一個競爭對手,不好嗎?」她看見陳葭的十個指頭上都纏著繃帶。
「也好。」
「你想得美。」
「那也好,贏得太輕鬆就沒意思了。」
「好大的口氣。」
陳葭笑著聳聳肩,轉身進了浴室。
杜思人將插頭接上,吹了一會兒頭髮,插座有些接觸不良,熱風時斷時續,她終於放棄,將半乾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有些亂翹的馬尾,前額散著的發仍舊濕著,頂著這麼一副亂七八糟的頑劣樣子,拖著精疲力竭的身體,上樓去找林知鵲。
林知鵲開門問她來幹嘛?
她答:「來充一下電。」
她將身後的門帶上。
「充什麼電?你的手機在我這兒。」
她向前一步,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伸手擁抱了她。
她說:「來給我自己充一下電。」
林知鵲裹著睡袍的身體柔軟,是熱的,很好聞,暖烘烘地將她的身心包裹起來。
「拜託你,我又不是加油站。」林知鵲抬手,摸了摸她亂翹著的馬尾辮。
「那可以嗎?」
她一動不動地抱著她,垂下頭,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不可以。我說不可以還有用嗎?」
她賴皮道:「你可以推我。」
「你入室搶劫還要怪受害者不反抗是嗎?」
她笑,也不撒手,兩個人站在門邊,長長地擁抱著。
杜思人說:「就要結束了。」
林知鵲答:「嗯,要結束了。」
杜思人說:「也要開始了。」
林知鵲答:「嗯,也要開始了。」
杜思人問:「我選的路,對嗎?」
林知鵲反問:「你想要嗎?」
杜思人答:「我想要。」
林知鵲答:「那就是對的。」
杜思人的心好像一下子泄下來,整個人都要垮在林知鵲身上,她撒嬌,說:「那我可要往前跑了,你要在終點等我。」
「好,你給我跑快點,我可沒耐心等你很久。」
「到時候,你也要借我充充電。」
「你怎麼要求那麼多?」
「哪有?」
「又要跟你打賭,又要給你送花,還要借你充電。」
「你記得好清楚。」
「清楚個屁。鬆開。熱死了。」
「……不清楚行了吧?」
傻子才要鬆開。
*
林知鵲獨自在錦城的街上溜達著。
2005年8月26日,周五。距離她與杜慎杜之安父女倆人一起抵達錦城,已經過去了幾天。杜慎在杜家老宅附近的某間高級酒店訂了套房,里外兩間,安排她與杜之安住在一起,她本是想來給杜之安找氣受,沒想到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倒給自己找了不少氣受。
這天是全國決賽,天還未暗,杜家兩老就帶著杜之安到現場去排隊,她堅決拒絕同去,但也不想留在酒店跟杜慎單獨共處一室,於是找了個藉口出門,自己在附近溜達。
這城市比起華東要土得多,她不太喜歡,心底的某些大都市優越感作祟,偷偷將這裡定性為鄉鎮地方。
走過幾條街,途經一道窄河溝,有一座橫跨橫溝的人行橋,路牌上寫著「梅溪橋」。
她走過橋,是一個有些髒亂的菜市場,她皺眉,想轉身折返,這時候,橋頭賣蟑螂藥的瞎眼大爺對她說話了:「小姑娘,算一卦嗎?」
她這才注意到蟑螂藥底下鋪著的布,上邊畫著乾坤八卦,書「知前曉後化無窮」。
「……你不是瞎的嗎?」
大爺扶一扶墨鏡:「這叫心眼,也叫天眼。」
「你的天眼看不出我沒帶錢嗎?」
「尖牙利齒,小姑娘,過慧易夭,你懂不懂?」
「狗屁歪理,我當然不懂了。」
「命理這種東西,可是由不得你不懂,時至運至,是福是禍,你都能招架嗎?」
林知鵲心想莫名其妙,掉頭走之前,趾高氣昂地撇下一句:「是福是禍我都不怕,命運算什麼?它要敢不讓我好過,我就跟它對著幹。」
第77章 18-2(上)
2005年,8月26日,周五。
無風無雨,萬里無雲。
2:00。凌晨。
李犇犇腳踩拖鞋,步伐晃晃蕩盪,沿街無人,只有翻倒的垃圾桶與落下的閘,他全身上下地找煙抽,找不到,抽完了,他揉揉迷瞪了的眼睛,到處看,好像能透過酒精與黑夜看見哪個方向還有人在凌晨兩點賣煙。
看不見,倒是有個人突然出聲嚇了他一跳:「喂!李犇犇!你每天不喝酒會死。」
他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但要定幾次神,才能看清不遠處他妹妹李淼淼站在他開的音像店門口。
他慢慢地走過去。
「瘋女人,在這裡幹什麼?」
「我去你那個破出租屋,你不在,我只好來這裡找你咯。」
他撓撓頭,「操,我鑰匙忘記帶,這個點又找不到人撬鎖……不對,重點不是這個,現在幾點了?啊?」
李淼淼站在店門口的二級台階上,比他還高一些。
「兩點。」
「中午兩點啊?」
「半夜兩點。」
「半夜兩點你在這裡瘋什麼?」
「我睡不著,」李淼淼自台階上走下來,視線變成仰視,「今天26號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