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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陳葭啊?」
她不情願地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林知鵲煞有介事地說:「好看啊,長得唇紅齒白、顧盼生輝的。」
還挺會說成語。
「那我呢?你也用兩個成語形容形容我。」
「你嘛,你長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我是個老太太?」
林知鵲挑挑眉毛,笑得敷衍,但煞是好看。
杜思人裝出一副老太太的腔調,咳咳咳地說:「那你以後得對我好點,關愛老年人,人人有責。」
「老太太你別動,我給你畫個水光肌。」
「那是什麼?什麼雞?」
「就是……」林知鵲眨眨眼,「你別管,閉嘴。」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進來,開始給她們講錄製流程,節目一連錄製兩天,第一天錄製五十進二十,次日錄製二十進十,比賽結果由專業評委與大眾評審團共同決定。
盧珊背著一把吉他,從工作人員身後的房門悄悄地走進了房間,杜思人抬高胳膊,沖她揮了揮手。
身旁的另外幾組選手在竊竊私語:「聽說陳葭就是來當大眾評審的,她一會兒給我們投票!」
杜思人壓低聲音問林知鵲:「你在這裡等我一起回去吧?」
林知鵲毫不猶豫地答:「不等,你自己回去,鬼知道要錄多久。」
杜思人哼一聲。
她心裡想,也好,萬一被淘汰了,怪難為情的。
*
陳葭抱著膝蓋,坐在節目組給大眾評審團安排的席位里,三層階梯座椅,坐了三十一個年輕女孩,大多是之前被淘汰的選手。到達錦城的這段日子,節目組對她們沒有太多安排,她每日就只窩在賓館房間裡聽歌寫歌。其他賽區的前三甲陸續到達錦城,選手們偶爾一起上街閒逛,竟會被路人認出來,陳葭總是回頭率最高的一個,常有人來找她簽名合照,還有粉絲每日蹲守在賓館樓下等她。
到達當天收到的那束粉色玫瑰,被她養在礦泉水瓶里,養了近半個月,將近凋謝後,她又留下一朵,用塑料膜壓成一張書籤,夾在她寫歌用的筆記本里。
後來她收到的花越來越多,有時房間裡同時堆了好幾束,她又不好意思扔,只好任它們慢慢地一一枯萎。
她成名了。或是距離成名只有一步之遙。
她心裡很清楚。
其他選手有時會向她投來艷羨夾雜著妒忌的目光,打趣她是人氣王,她就淡淡地笑一下,也並不否認。她是一個不露太多聲色的人,何況,一切才剛剛開始。
錦城賽區在賽程里排在地區賽階段的最末,此刻臨近五月底,距離全國賽僅有一個多月。
陳葭撐著臉,坐在大眾評審團里放空,攝像大哥將鏡頭轉向她們,她身旁的人悄悄地推了她一把。她回過神來,趕忙對著鏡頭抿嘴笑笑,揮了揮手。
這是李淼淼教她的,「鏡頭感」,她還不甚熟練。
到達錦城後,她接受了主辦電視台的採訪,次日在午間娛樂新聞里播出,節目剛播完,李淼淼便馬上打來電話,罵她不看鏡頭。
她在電話里答她:「你在操心我嗎?你不生氣了嗎?」
李淼淼一如既往大大咧咧:「我才沒有生氣,你別自作多情,我這不是操心你,是操心我的工作。」
陳葭笑:「好的,大經紀人。你什麼時候回來?」
李淼淼不答,那頭有人在同她說話,好似很忙碌,她對著電話說:「我掛了,拜拜。」
陳葭懷疑李淼淼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在心裡盼著她。
不過,也就一點點而已。
她望向台上,一組雙胞胎姐妹花剛剛唱完。
主持人說:「好,有請下一位選手,14號杜思人。」
是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將齊肩發挽成了半丸子頭。陳葭想起來了,這是電視上唱《愛上未來的你》那個女孩子。她果然進了五十強。
她又唱又跳的,隨著旋律與歌詞,連臉上的表情變化都十分豐富。
陳葭心想,這人看起來鏡頭感很好的樣子。
一組五個人表演完畢,評委宣布結果,如她所料,杜思人直接晉級二十強。
評委老師的語氣分外寵溺:「杜思人,我期待在錦城決賽,甚至是全國決賽的舞台上再看到你,你可要加油噢。」
杜思人鄭重又可愛地點了點頭。
*
節目錄製漫長,雖是已經拿到自己的結果,但不能提前離開,杜思人在後台候場,等待錄製結束的進一步安排。林知鵲那個冷漠的女人早已沒有半分眷戀地走了,盧珊與她分在不同組,在另一個候場房間,她百無聊賴,獨自坐在椅子上,晃著長長的腿。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發給她一張帶歌詞的樂譜紙,叫她在明天錄製之前學會,說是會安排二十強選手合唱。紙上的這首歌是她聽過的,叫《一千零一個願望》。
杜思人溜出後台,一邊哼唱這首歌,一邊溜達過走廊,想著繞行到演播廳入口去看後面的選手演唱。
走廊的某個拐角處傳來小小的啜泣聲。
有個被淘汰的女孩子蹲在那裡哭泣。她看起來年紀太小了,大概只有十五六歲。
杜思人摸摸自己的口袋。她穿的是上台的服裝,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又回頭,一路小跑回候場室去拿來一包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