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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些人全都識相地舉起手來。
「看到祝爻了嗎??住在二樓房間的小姑娘!他穿白色的婚紗一樣的裙子,很漂亮,圓眼睛黑頭髮,扎著兩個小麻花垂在肩膀上,頭剛好到我肩膀這裡,看到他了嗎??說!看到他沒有!」
隨之又是「砰砰砰」的連續幾木倉!
射在旁邊的地上、樹幹上,威脅所有人老實回答他的問題。
「沒、沒看到過那樣的人……我們沒看到過……」
砰——!
那個剛剛回話的人,膝蓋上立即就見了血,使他匍匐在地上嗷嗷地叫。
蘇暘還是拿木倉舉著那群NPC,「白裙子,他就住在二樓,沒看到??」
男人心底泛起難以言喻的悲痛和自責,他早幹嘛去了?他早拿木倉抵在張老道的頭上,質問NPC瑤瑤在哪裡……他在想什麼……他到底在想什麼……瑤瑤都不見了他居然還在考慮不要驚擾NPC影響通關進度……
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
他不知道突然就發大水發成這樣啊……瑤瑤會水嗎?他還不知道瑤瑤會不會水……怎麼辦……怎麼辦……外面那麼危險,瑤瑤一個人嬌嬌弱弱怎麼應付得來……
蘇暘整顆心亂成一團,之前在【冰原雪域】里融合過的那些碎片就乘機叫囂著擾亂他的心緒,靈魂深處傳來撕i裂般的劇痛,整個人就像走火入魔般瀕臨失控的邊緣。
男人滿是污水的裹著長褲的腿一步步靠近那些抱頭鼠竄的NPC們,那些存在就是給祝爻造成威脅的十惡不赦的村民們。
惡隼一樣的眼睛從滴滴答答淌水的額發間陰森森抬起,他猛地一月退踢翻了距離最近的那個男人。
一手提起對面的脖子,折過【穿楊】的手柄猛地擊打在那人的臉上!
砰砰的響動里,夾雜著血肉模糊的粘膩聲音,好像這樣能讓他撕扯的靈魂好受一些,但其實是使得他越加瘋狂地出手了。
一拳一拳不遺餘力地往上面招,蘇暘咆哮著質問手底下的男人:「不是逃命嗎?不是喜歡把人當狗一樣地拴住嗎?為什麼把人鎖在豬圈裡?把人當狗一樣馴養很好玩嗎?你特麼還是人嗎???」
「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啊啊啊!沒有養狗沒有養狗!」NPC拼命掙扎著,渾身血跡為自己辯解:「沒有!真的沒有!我們過來就是來救她們的啊!沒有把她們當狗!真的……真的!」
聽到這裡,蘇暘狂亂的心好像是被什麼猛地擊中了一下,那些撕扯著的靈魂也仿若安息一瞬,面目猙獰的男人驀然頓住。
最後一下,【穿楊】手柄擊在NPC的太陽穴,那人兩腿一蹬,立即就失去了生命體徵。
這下蘇暘的身上就不僅僅狼狽的泥濘了,更沾染了浸透衣衫的污濁的血。
陰沉的夜光落在他身上,他就像從泥沼里爬出來的活閻羅。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沒做過壞事,我沒把人當狗……沒有!我沒有……」
同伴一死,所有其他的村民全都亂了套,但迫於蘇暘的威壓,竟然無一人膽敢離開現場,全部哆哆嗦嗦為自己在女人們身上犯下的罪行辯解。
蘇暘看著眼前NPC如出一轍的假面,恍然意識到自己竟在副本中殺死了NPC。
……副本NPC,什麼時候可以被玩家這樣輕易殺死了?
蘇暘來不及想清楚那個NPC到底真的死沒死,他忽而想再去張道士家一趟……既然這些村民還會折返回來救豬圈裡的女人們,那一定也不會輕易傷害瑤瑤……他得再去張道士家一趟。
但再抬眼時,眼前好像閃過兩道白金色的光。
蘇暘立即握緊了【穿楊】,「誰?!」轉頭看見一金一白兩個男人閃現在自己身後。
「張裁縫!」身後的村民仿佛看到了希望,連語氣里都透露出兩份驚喜。
【透】掃了村民們一眼,「帶著新娘們走啊,愣著等死?」
村民聞言,趕緊跑去把女人NPC們從木舟上拉扯下來,慌不擇路地帶著人跑得沒了蹤影。
蘇暘認得【透】,幾乎是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在【孤海遊輪】副本里,【新郎NPC】是他扮演,蘇暘記得清楚得很,一樣的白衣白髮,就連瞳孔里透出來的粉光都如出一轍。
「是你?」他現在看到誰,都覺得是那個人帶走了瑤瑤。
一旁站著的金髮男人護住般地往前站了一小步。這個人蘇暘也知道,是原來瑤瑤進去張道士家之前,那個房間原本的小姑娘身邊的男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們的契約關係。
蘇暘握緊了【穿楊】,他能感受到【透】身上,同根同源的碎片氣息,而且不弱,融合實力遠在他之上。
「你帶走的瑤瑤??」蘇暘五感敏銳,即便隔著雨幕和濃重的夜色,他也能嗅出【透】身上和祝爻相關的氣息。
應該是才接觸過不久才會保持到現在。
「……」是他。
是眼前這個人帶走了瑤瑤。蘇暘的心也跟著這一意識猛地懸了起來。
【透】沒有否認,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剛剛從祝爻的房間裡出來,身上祝爻的味道被蘇暘聞見了。
白髮鮫人惡劣地勾唇訕笑了聲,旋即拿出一張從中間裂開的黑金色卡片,「【無私的小約翰】,你殺的?」
卡片上小約翰一張戴玫瑰花環的笑容,穿著最貧賤的僕從粗布衣服,就和祝爻當初在玫瑰花圃下看見的那樣,後來祝爻站在城堡頂端,看見荊棘叢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小約翰就是那樣戴著花環,憐愛又充滿希望地久久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