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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與賓客廳內恍然安靜了兩秒,像電視機一下端了信號,耳邊就之神下「嘀——」的嘶嘶長鳴。
以及,蘇暘的指骨捏得嘎吱作響的摩擦聲。
新娘遲遲沒有動作,林欽斜睨著他,轉而嗤笑一聲要去切下一塊蛋糕,但很快,原本站在舞台一邊全無動作的新娘掌心再次飛出一隻銀刀。
「嘖……」如果不是林欽收手收得快,恐怕他那隻切蛋糕的手就要不保了。
但新娘情緒越是激動,對於林欽來說,就越是方便傀儡線趁機而入。
這一切暗中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當新娘NPC已經抬著步子朝祝爻的人體蛋糕走去的時候,林欽的傀儡線已經從指端流出,像是無數條隱形的蛇,甚至不需要用分鐘來計算時間,他就已經徹底控制了新娘。
「!!」白西服男人的瞳孔僅在乍然間震顫了一瞬。
新娘的步子沒有停下,甚至在不斷靠近的過程中,還抬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後猛地一丟,蓋在那尊猶如活色春景的人體蛋糕上。
「推下去。」新娘冷漠吩咐一旁的侍應生道。
控制住了。
林欽收了手指,那把銀亮的手術刀「砰」一聲掉在地上。
午間驚悚的蛋糕派對在眾人意料中展開,但還來不及任何一個人品嘗這次人體蛋糕,派對就在無人意料中匆匆收尾。
沒有人知道林欽是在什麼時候控制了新娘,他們甚至不知道新娘NPC已經被玩家控制,還面色愕然地望著舞台上逐漸被撤下的人體蛋糕。
四處的寂靜越發襯托出整艘遊輪的詭異。
祝爻已經被閻挾持了將近一整個白天。
當許沫笙的身體裡徹底脫離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黑斗篷男人,祝爻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閻是靠著寄存在許沫笙身體進入副本的。
漆黑寬大的斗篷里像是兜滿了風,但是祝爻被閻抱在胸前過,他深刻地知道裡面其實是無比結實的筋骨。
黑斗篷人從許沫笙身體裡脫離出來後,就沒有像之前那麼樂於開口,把祝爻鎖在鬼場之中,像是要把他藏起來一樣,祝爻的直播間一直處於斷線狀態。
祝爻即便反應遲鈍,對無限世界的所知也很有限,但這個黑斗篷竟然有能夠屏蔽直播間的能力,間接上也說明了他其實在和主系統的規則作對。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招惹的。
這樣的人也需要依靠【武士刀】殺死新娘嗎……
但是理由是什麼呢?
如果是許沫笙,還可以說是為了弟弟報仇,可是現在他明明就是另外的人了,殺死新娘的理由是什麼??
【他是不是在騙我?】祝爻悶悶地想。
001現在是唯一可以和他說得上話的人,便語調平緩道:【嗯,可能只是單純地想要拿到武士刀吧,之前的理由可能是隨便扯的】
祝爻也覺得是這樣,黑斗篷其實就是想要【武士刀】而已,他也不一定是想要用來殺死什麼新娘NPC,就只是……
鴉羽般的睫毛輕微抖動了一下,他一下子想到進入副本前惡魔說過的什麼,有些心亂地皺眉:【惡魔也想要武士刀,他說他想用武士刀剝奪遲冥的技能給我……?】
然後他就進入了一個存在【武士刀】的副本,被一個不知名的人帶著要找到【武士刀】。
他就是再天真,也不可能認為這一切都是巧合。至少……至少這次進入這個遊輪婚禮的副本,是惡魔給他選的。
祝爻頗有些表情複雜地看向鬼場外的黑斗篷人,總覺得那個人和惡魔是有什麼關係。說實話,他有些惱惡魔這樣,他一點也不想為了剝奪誰的技能,就用【武士刀】去殺死那個人。
鬼場裡的溫度似乎比外界要低不少,祝爻無知無覺在裡面坐了幾個小時,起來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有點僵僵的,關節處都有些泛紅了。
「我有點餓了。」
少年人表情難受地雙手按在鬼場內與外界空氣相接的黑色薄霧上,那些霧氣隔著兩個空間仿若實體的半透明玻璃,但在祝爻接觸的一瞬間,就猶如鬼魂般纏繞在他的四肢上。
他差不多十八個小時沒有進食了。但實際上由於沒怎麼動過,身體裡的能量還算不得消耗殆盡,祝爻沒有那麼餓的感覺,只是單純地想要把黑衣人支開,好再做一次【精準占卜】。
鬼場外的人微微轉了個身,黑斗篷將裡面整個人體遮蓋地看不清臉,但祝爻也大概感覺到對方正在看自己,出於本能自我保護地往後退了一步。
少年人囁嚅著開口:「我想吃點東西,晚上,不是還要去找【武士刀】嗎……餓著肚子我很難受,哄新娘NPC也哄不住的。」
祝爻在偷瞄黑衣人臉上的表情,雖然瞄也瞄不到。
「吃吧。」
黑斗篷人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塊小蛋糕,隔著黑霧遞給祝爻。
祝爻:「……」
「可是我不想吃這個。」他頭一回挑剔地別過腦袋,但是蛋糕聞起來還很香,他強忍著才不咽口水。
現在黑斗篷還想利用他,肯定是要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所以祝爻也不是那麼怕他。
果然,那隻奶香味濃郁的小蛋糕就被黑斗篷收回去,「想吃什麼?」
這也是祝爻頭一次聽到他真正的聲音,不是男男女女胡亂雜在一起的音色,很低沉,還有點沙啞,像是秋風裡被吹得沙沙響的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