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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猶豫片刻,掏出了一個小玉瓶,正是他今天早上放的連慎微的血。他把血倒在了厲寧封腿上。
這幾滴混合了無數藥和毒的血滲進腿部的爛肉里。
下一秒,那接觸到血的皮膚下面開始蠕動,許多血色的、米粒大小的蠱蟲腫脹的腿部皮/肉里爭先恐後的爬了出來。
而在碰到空氣的那一刻,迅速融化成血水,像是錯覺般,好像從未出現過。
風恪再次割下來一塊爛肉,滴上一滴連慎微的血,這塊肉在他匕首上顫了顫,冒出幾條蟲之後,爛得更厲害了。
連慎微:「如何?」
風恪走過去給厲寧封餵了一顆藥丸,眉間緊皺,道:「棘手。」
連慎微心一緊:「比我還棘手?」
風恪:「…………」
合著您也知道您棘手啊。
他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那我不如回家得了。」
「我原本以為他中的蠱蟲和你當初不是同一個級別,現在看來,他的情況要好了太多。」
連慎微中的是來自中原的毒蠱,那妖僧內力不高,養蠱一絕,雖然後來死的不能再死,但他當初把連慎微當成他最完美的藥人來看,下的蠱已達王蠱級別,毒性很強。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連慎微被藥和毒侵蝕的血液里還殘留著當初王蠱的毒性和氣息,乃是克制其餘蠱蟲的利器。
加上在血液里達到平衡的毒性和藥性,連慎微的血非常特殊,在另一種程度上珍貴至極,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所以他第一開始用連慎微的血試探厲寧封體內蠱蟲的底細,引它出來。
連慎微:「怎麼說?」
「這蠱叫融血蠱,存世極少,中原沒有,我家裡醫術記載,這種東西曾經五六十年前,在北夷出現過。這種蠱蟲普通人吃了沒有任何影響,但如果是隱元境之上的人吃了……
經脈里的內力會讓融血蠱快速繁殖,中蠱的人內力發熱,變的躁動,蠱蟲積攢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引爆內力,讓人死亡。」
風恪嘆道:「他應該是睡前練武消耗了部分內力,加上還算聰明,把暴漲的內力全壓在了雙腿上,要不然這一會,怕是屍體都涼了。」
「融血蠱會緩慢地銷蝕他的血肉和經脈,雖然速度很慢,但這蠱蟲用藥驅逐出來需要一年之久,要完全保住……不太可能,但他還可以站起來,除了往後的進境艱難,雙腿經常疼痛之外,沒別的毛病了。」他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判斷說出來。
北夷的東西,出現在了忠義侯府。
千防萬防還是叫北夷的人鑽了空子,這種手段真是陰狠。
不過……
驅逐蠱蟲的東西?
連慎微:「用我的血會不會快一點。」
他剛才看得明明白白,他的血對蠱蟲的驅逐效果很好。
風恪瞳孔劇烈一縮,冷下臉色,「你瘋了?!」
「你的血不行!」
「為何?」
「拿自己當藥引子還問我為什麼,你可知道一旦用了,他往後每一步治療都離不開你的血。」
風恪冷笑:「你當自己不會死嗎?即使治療速度再快,也要持續四個月之久,我想問問您,您是大羅金仙轉世還是王母娘娘親臨啊?能放血放四個月還活蹦亂跳天天氣我?」
連慎微輕輕叫了他一聲:「風恪。」
風恪背過身去,扭頭就走,冷聲道:「這人我不救了,要不按照我的方法來,要不等死。」
「風恪。」
挎著小藥包的青年攥緊拳頭,腳步頓住,卻沒回頭。
連慎微:「他是浮渡山莊和阿姐的半個傳人,也是我徒弟。」
風恪譏嘲:「是,不認識你,還對你藏著殺念的傳人和徒弟。猶蔚姐知道了,肯定比我更生氣,她一定會請你們連家家法打死你。」
連慎微沉默了片刻,「即使他和我沒有關係,他也是邊疆的小將軍,關乎邊疆百姓安危。」
風恪不吭聲。
連慎微:「我當初,是不是也像現在厲寧封這樣,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等著睜眼變成一個廢人?」
「……」風恪嗓子眼堵得慌,最聽不得自己這發小用這種平靜的聲音說他是一個廢人。
連慎微:「風恪,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變成另一個我。」
風恪無法拒絕他的這句話,良久,他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臉色前所未有的臭,盯著厲寧封的眼神活脫脫像是他欠了他萬兩黃金。
「……我不想讓江湖的人知道我在這裡,但我需要一個能被厲寧封相信、且能夠近距離醫治他的身份。」
「還有,」風恪冷冷一笑,「如果這小子自暴自棄,身上沒有半點風骨,也不值得你救。我可以先取你少量血,給他控制住融血蠱,你趁此機會,觀察他在不斷面對絕望時的表現,如果不合格,你這徒弟,我勸你不要也罷。」
「不能拒絕,這也是我給你最後反悔用血治療他的機會。」而他也會在這幾天裡,看看能不能找到能替代的藥物。
連慎微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點頭:「我明白。」
他解開腕帶,露出手臂,示意風恪取血。
不能割掌心,否則上朝的時候容易被人看出來,手臂攏在袖子裡,一般有沒有人近距離接觸他,不會被發現。
風恪掏出一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