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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劍一個包袱,仇澈抬起斗笠,從京郊望向巍峨的京城。
摯友這些年,生活在這種地方嗎。
他手裡還提著一個不大的籠子,外面蓋了層黑布,裡面沉沉寂寂的,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
京郊外楓葉如火,層林盡染,馬蹄輕輕踏過,仇澈放慢了速度。
他來赴約了。
第109章
風恪從忠義侯府出來, 為了避免有人跟蹤,他在京郊七拐八繞轉悠了很長時間,才偷偷溜進攝政王府。
回來之後, 他就到自己房間把那一身浮猋的裝扮脫去。
他惦記著連慎微的身體,換了身衣服之後就出去找人了,現在正是晚上, 他和一臉嚴肅、急匆匆趕路的天南碰見了。
風恪招招手:「幹什麼去?」
天南拱手:「北夷進攻邊疆,已經拿下一城,先前主子昏昏睡睡沒有詢問,我和明燭不敢稟報, 眼下又有急情……」
風恪抬手打住:「停。」
「別告訴他。」
天南:「可是……」
風恪心情不好的時候連慎微的臉面他都不給, 當即臉色一沉:「你想你家主子早死的話,就儘管現在告訴他。」
剛從懸崖邊回來, 緊接著一場高燒。
滿朝的文武百官難不成是吃乾飯的嗎?!離了連慎微就轉不了了?那小皇帝要是連這一點危機都應付不了, 就別當皇帝了!
況且他瞧出來, 連慎微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想休息的念頭了,可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事。
天南被他唬的不敢吱聲,「是,我回頭和明燭說一聲, 那主子那邊……」
「那邊你們別管, 出了事我擔著。」
天南舒了口氣,「行。」
「先生是找主子嗎?他在府里後院的攬月庭。」
***
攬月庭。
是個極其寬敞的亭子。
格局雅致,湖水環繞, 檐角有驚鳥鈴, 地下鋪著毯子, 亭子中間是一個混玉制圓桌, 圓桌上面刻著棋盤, 按下一則的機關,就會變成用膳的桌面。
這裡是府里最佳觀月的場所。
連慎微自己設計的,他很喜歡這個地方,所以布置也很用心。
「我忙得腳不沾地,你倒是鬆快了。」
連慎微站在欄邊,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他沒回頭,好笑道:「不是說寧封那邊結束了嗎?」
風恪哼哼:「是結束了,今天剛從那邊收拾東西回來,可憋死我了。這麼長時間的治療,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按照我們風家的標準,他們侯府大半家產投進去才夠我的診療費。」
「多謝風神醫慷慨相助,」連慎微揚眉,說著就要朝他鞠上一躬。
「哎哎哎!可別!」風恪連忙,「我家老頭子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連慎微:「寧封那邊結束了,你還忙什麼?」
「你唄,」風恪看他一眼,「該換新藥了,可是因為當年……中原九成的藥你都不能用,我得從別的地方打聽一些罕見你又能用得上的藥材,而且如果可以用的話,還要保證數量。」
他嘆道:「連大人,你很麻煩啊。」
連慎微:「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不用換藥,活的時間長或者短,我其實……」
「停。」
風恪:「你氣我是吧?」
連慎微默了默。
他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好,我不說了。」
風恪把他的模樣看進眼底,心裡的擔憂更深一分。
「——你們兩個果然在一個地方。」
戴著斗笠的黑衣男子悄無聲息落在攬月庭前面的房屋頂上,「可收到我的信了嗎?」
「誰?!」
天南厲聲喝道,眼神非常警惕。
這人究竟是什麼境界?!如此近的距離,他竟然半點都沒察覺,入攝政王府如入無人之境。
他抽刀就要往前,關鍵時刻明燭拉了他一下,搖了搖頭:「主子的朋友。」
風恪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詫異抬頭:「你?!仇澈!?」
連慎微的神色並不意外,抬眸笑道:「看見你的信了,按照路程推算你差不多今日到,專門來這裡等你。」
風恪:「?」
「什麼信?」
仇澈從屋檐飛下來,輕巧的落在兩人身側,把隨身提著的籠子和包袱放在了石桌上。
他解下無量劍,一下戳在風恪肩膀上,冷著臉道:「當然是寫給息……連慎微的信,給你也寫過,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哪,你想想自己在信里怎麼說的。」
風恪痛呼一聲,齜牙咧嘴,一邊心虛一邊理直氣壯:「那能怪我嗎?」
明明仇澈是他們三個裡面最冷淡的性子,可只要他在,他們三個之間就沒安靜過。
分開了有十年了,一見面怎麼還是這幅德行。
連慎微暗自搖頭,示意明燭叫其他在暗處守著的人退下。
「坐吧,好多年沒聚過了,別見面就吵。」
風恪捂著自己肩膀咦了一聲:「他這個非得藏著身份的始作俑者居然還在這裡勸我們?」
仇澈:「贊同。」
連慎微:「……」
他若無其事轉移話題,「仇澈,你這是拿的什麼,看著很沉。」
他們三個坐下來,仇澈掀開了籠子上面蓋著的布。
裡面是一隻巴掌大的鳥,灰撲撲的,脖子上面一圈還有稚嫩的毛絨。它病歪歪的,但是眼神非常凶,梗著脖子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