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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刺客居然敢這樣對待主子!
簡直找死!
明燭不想再讓連慎微傷到,逼自己停手:「你怎麼樣才肯放開主子?!」
「……」仇澈頓住,錯愕。
嗯?
主子?
-
三日後。
「還是沒有攝政王的蹤跡嗎?」
「回殿下,沒有。」
應璟決長舒一口氣,眉間壓痕深深。
正正三日了,周圍該搜的全都搜遍,半個人影都沒見到,人沒有,屍體也沒有,像是憑空消失了。
小志子猶豫道:「殿下,您說,攝政王會不會……」
「不會。」
應璟決肯定道,「沒有消息,才說明他現在很可能沒事。就算我們全都死在這裡,他也不會有事。」
連慎微那樣機關算盡的人,就算是為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勢地位,也不會真的折在這種地方。他身邊的親衛也不知所蹤,向來現在應該和他在一處,只是不想讓他們找到罷了。
耽擱了這三日,走水路還需要一段時間才到金陵。答應了息眠公子要在六月二日去浮渡山莊替他祭拜,如果再不走,怕是要趕不上。
他已經安排心腹帶著他的信物走陸路,快馬加鞭去了金陵和雲北兩地,拿著連慎微的畫像找人。
再在這裡耽擱,只是浪費時間。
應璟決心中有了決定:「報給京城的信上不要如實說,寫攝政王和本宮只是分開行事,留下一半船隊在這裡等著消息,另一半和本宮去金陵。」
小志子:「奴才明白。」
-
金陵歷來繁華,這裡有令人一擲千金的銷金窟,這裡有酒色財氣,富貴權勢,有傾國傾城的美人和歡場縱情的浪子。
這裡還有數不清的雨中古寺,清幽寂靜,有滿身孤寂的俠客夜中獨行,有風雲爭鬥,義薄雲天。有少年郎醉於白馬之上,一代又一代人的江湖夢。
江南的細雨濛濛、繁華迷亂和無處不在的江湖氣息,組成了獨一無二的金陵城。
……
金陵。
醉欄客棧。
連慎微緩緩睜開眼。
眼前模糊了一陣,慢慢清晰起來,經脈和右手傳來熟悉的痛感。
連慎微悶咳了幾聲,緊接著,肺腔就一陣窒息感,他伏在床邊緩了緩,只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叫他經脈痙攣起來,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輕微打著顫。
「主子!」
明燭砰的推開門,把手裡的粥放在桌子上,緊繃著臉三兩步過來,把他扶好。
連慎微閉了閉眼,啞聲道:「……沒事,把窗關上,很冷。」
已經是六月份了,外面陽光和煦,來往行人穿的都單薄,青年還蓋著棉被,身上卻涼如寒玉。
「是。」
明燭關上了窗,心中微沉,主子之前沒有這麼怕冷的,是因為這次還沒好全的緣故嗎?
「璟決那邊如何?」
「太子殿下無虞,幾日前已經順水路離開,現在和主子一樣在金陵。」
連慎微頓住:「金陵?」
明燭把事情的始末,包括風恪的藥丸都解釋了一遍,最後道:「屬下遇見了您的一位故人,是他先找到了您,也是得他相助,才將您妥帖安置下來。」
主子不想在太子面前暴露,當時的情況也無法回去,只能到金陵來。
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金陵的故人。
連慎微沉默良久,「……他叫什麼。」
「不如直接問我。」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黑衣劍客跨步進來,目光直直落在床上神色怔松的蒼白青年身上。
「息眠。」
……
[「還有誰比你強?」
醉醺醺的老道人一拍大腿,睨著臉色不太好看的冷峻少年。
「當然是息眠啊,那可是真正的武學天才,我告訴你,同輩人之中,你只要打敗他,」老道人指著天,「之後不久的風雲榜排名,你就是第一嘍。」
少年仇澈攥緊劍:「我會打敗他,他在哪。」
老道人隨手指向金陵。
於是他就去了,找了整整三個月,在鳳凰台上找到了息眠。
鳳凰台新出了美酒,叫清夜燭,只有贏了比斗的第一名,才能做第一個品嘗美酒的人。
他找到息眠的時候恰逢春日百花盛開。
那人就懶散倚在鳳凰台的樹下,戴著小半塊面具,醉在花叢中,聞名江湖的蒼山劍被他隨手擱在一邊,腰間別著一管碧色洞簫。
他用劍氣把人逼醒,下了挑戰書。
原本是想找一個正兒八經的日子,等這個人酒醒了之後好好比賽。
誰料半醉的少年笑著接下他的挑戰書之後,拂去髮絲上沾的花瓣,當場拔了劍,劍尖隨意挑起一朵花,凜然的劍氣頓時震開。
輕描淡寫的幾招,仇澈敗了。
息眠說:「你的劍意很有意思,不過,太稚嫩了。」
語罷,他就睏倦的揉著眼睛,喝完剩下幾口清夜燭,足尖輕點離開了這裡,不知去哪躲懶去了。
少年仇澈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清晰的知道,天才兩個字與普通天賦的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明明是差不多的十四五年紀,息眠對他卻如同指點一個小輩。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比試,息眠沒有問他的名字,就像打敗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