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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恪叫了明燭進來,讓她把水盆端出去,順便換一盆溫熱的水。
明燭看見那盆子裡的血愣了片刻,倏然抬頭,「……主子?」
風恪搖搖頭,「去換水吧。帕子處理乾淨,你家主子血里畢竟有毒性。」那些遭殃的綠植也是可憐。
明燭擔憂地看了眼床邊,飛快將水打了過來。
「以後你家主子不許用黑色帕子,」風恪彎腰,用溫水打濕了擦臉巾,一邊擰乾,一邊遞給連慎微,「自己擦擦。」
連慎微聽不見,還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帕子都會被無情的換個顏色,他抿唇,接過去擦了擦,唇上的血跡也擦了下來,在白色的擦臉巾上格外刺目。
非常明顯。
明燭看了一眼就擰起眉:「是,風先生。」
現在在她和天南這裡,風先生的話有時候要放在主子的命令前面。
風恪現在拿連慎微沒有辦法,罵又聽不見,講道理說多了他看不懂,天生的壞脾氣被一點點磨的『平和』。
「我會離開你身邊一段時間,可能幾個月,可能大半年。」
連慎微眨了下眼睛,辨認清楚後道:「好。」
風恪:「不是放棄你,之前托仇澈弄點新藥材,但是邊疆那邊也很難說有沒有……我要去南聽和藍綏這些盛產藥材的域外看看。」
這句話略長,連慎微回答慢了點,「什麼時候走?」
風恪:「明天。」
不能再耽擱了。
其實他今晚就想走,但還有很多要交代的,不然他真是放心不下。
他給了明燭一個眼神,然後對連慎微道:「你睡吧,好好休息。」
風恪看著他躺下之後,出了連慎微的臥房,把明燭和天南叫在了一起。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說了一下連慎微現在的狀況。
「所以,現在他身體的衰敗已經很嚴重了,很容易就感染風寒,引起高熱,不要讓他砰涼水,刺激的食物也不行,溫補的藥物不要管多珍貴,多買多備一些,按照我寫的藥膳方子天天給他吃。」
風恪細細回想,提筆一個字一個字的將注意事項寫下來。
「還有以後或許會出現的狀況……」
明燭和天南聽得很認真。
風恪寫了大半夜,寫了厚厚一沓紙,交給他們兩個的時候也不困,搓了搓臉,翻箱倒櫃的找連慎微可以用的藥。
擺了滿滿一桌子。
量很足。
最後,他又強調了一遍,「溫養身體的補品不能斷,就靠那些東西養著他的底子了,不管用什麼辦法,逼著他也要讓他吃下去。」
「反正他現在打不過你們,你就當揪著一隻貓崽子狐狸崽子吃飯,硬塞,總能塞進去。」
天南默了默:「……明白了。」
折騰到第二天天亮,才算把邊邊角角都考慮到了。
風恪收拾好包袱,到了連慎微臥房,這個時候天才蒙蒙亮,還低燒著的人睡的很熟。
湊著他睡著,風恪給他施了最後一次針,施完針後重新扯好被子。
然後無聲無息的,背著包袱,出了攝政王府,策馬而去。
清晨的風涼意沁沁,晨霧依稀,地面落葉枯黃,隱有寒霜。
風恪這次離開的速度,比他上次生氣離開快多了。
-
邊疆。
大雪。
「仇叔!」
一握著長槍的少年身上冒著熱氣,利落的從演武台上翻身下來,厲寧封眼神明亮,笑道:「仇叔,你來幹什麼,不是要走了嗎?」
少年語氣很熟稔,仇澈面色緩和。
厲寧封的腿已經完全好了,正在全力恢復到之前的水平,每天都會抽出來時間練功。
他進步極快,一點就透,加上是浮渡山莊的傳人,隱約有息眠少年時的影子,仇澈不免會對他多照顧些。
仇澈在劍術一道上的經驗可謂是宗師一輩了,得他一兩句指點,勝過自己修煉很多年。
厲寧封素來敏銳,感覺到了這種長輩般隱晦的愛護,漸漸的,他對仇澈的稱呼,就從一開始客氣無比的『仇先生』,變成了『仇叔』,對他很是尊敬愛戴。
「給你一樣東西,你師父讓我給你的,」仇澈把手裡的劍匣遞給他,「你自己打開看看吧。」
「我師父?!」
厲寧封著實驚了一下,他從未在仇澈面前提過自己的師父,現在怎麼看起來,他師父和仇叔也認識?
他趕緊接過來,把劍匣打開。
「這是——」
劍匣里安靜的躺著一柄琉璃長劍,卻並不柔美,約男子三指寬,劍身無花紋修飾,冰冷剔透,乾淨非常。
「負雪劍?」
厲寧封驚詫,他知道很多江湖的事,痴迷兵器,當然認得這把劍。
這是浮渡山莊的傳承之劍,自那滅門慘案後,負雪劍就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它出現。
眼下竟在他手裡,還與老師有關係。
仇澈:「運轉你的心法,隨便揮幾下劍招。」
厲寧封照做,然後驚奇的發現,內息運轉的格外流暢。他那本無名的心法,竟然好像和這柄劍隱約有什麼關聯。
「發現了?」
厲寧封收劍,神情鄭重:「仇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陰差陽錯學會的心法,其實是變幻莫測的負雪劍法,和負雪劍本就是一體,」仇澈給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