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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沒……」
連慎微打斷他:「實話。」
天南拳頭攥緊:「主子,我們就算是上去,救人的可能性也極小,眼下還是回京城去找人。」
連慎微黑沉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睛,「最後問一遍,天南,那是我外甥。」
天南扶著他的手慢慢收緊。
「……上面說,連慎微,烈火相迎,待君親至。」
他說完,連慎微垂眸。
這是衝著他來的嗎?
他心中輕微一松,如果是衝著他來的,上面的情況或許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
「阿恣。」
連慎微摸了摸阿恣的羽毛。
這隻海東青格外懂人性,他現在只能希望阿恣能理解他說的話。
連慎微:「去找人來。」
阿恣用鳥喙輕啄了他一下,展翅高飛,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成了一個看不見的黑點。
海東青的速度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連慎微收回視線。
「主子,你一定要上去嗎。」
是疑問句,天南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連慎微抬頭,從山腳望向山頂的大殿。
繞山石階走太費時間,筆直的山道是他唯一的選擇。
佛像在火光里俯視這條長長的石階,就像是神佛在雲端,俯瞰地獄混亂殺戮的瘋狂之景。
卻從不伸出手救贖。
天南沉默了片刻,把連慎微帶下了古樹。
「主子,您不許再用內力。」
他的眼神太固執。
連慎微抿了下唇,稍稍頷首,「儘量。」
天南心中微松,渾身的肌肉卻緊繃了起來,像頭蓄勢待發的狼,「您就跟在我身後,」他抽出了腰間的刀,轉身走向了山腳下。
「屬下給您清道。」
-
「駕!」
「駕!駕!」
馬蹄把地面的泥濘濺的老高。
厲寧封、葉明沁、明燭三人策馬沖在最前面,身後帶著的都是騎兵。
他們從京城出發的時間比莫達估計的要早很多,甚至隱隱看見了北方的一點光亮。
厲寧封視線極好,眸色一沉。
真的出事了。
-
風恪已經連續趕了半個月的路,神色疲倦,鬍子拉碴,眼神是亮的。
他騎著的馬上搭著兩大兜藥材,裹了好幾層油紙,滴水不進。
之前走的著急,外域也無法和中原取得聯繫,不過現在他已經到了京郊,正常速度往前的話,今晚就能到攝政王府。
他半點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這樣想著,風恪搓了把臉,駕著馬兒往京城的方向走,北方沖天的火光引起他的注意,但他沒往深處想,多瞥了幾眼,權當事不關己。
「阿古——」
上空急速掠過的大鳥忽的興奮叫了一聲,緊接著快速轉彎,直直朝著馬上的藍衣青年衝過去。
風恪一抬頭:「!!!」
瞳孔驟縮。
什麼東西啊?!
砰!
風恪眼前一黑,他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被強勁的衝擊力從馬上撞了下去。
他難得罵了句髒話。
怪東西叼著他的衣服使勁兒往一個方向拽。
七葷八素的暈了一會,風恪詫異的盯著那鳥看了一會,不太確定的道:「……阿恣?」
連慎微這是給它吃什麼了長這麼大!
他走的時候不還是個病懨懨的小可憐鳥嗎?
阿恣瘋狂把他往北方著火的地方拽。
風恪的袖子生生叫它撕斷了一截。
見風恪還懵著,阿恣飛起來盤旋了兩圈,朝著北面的方向叫了幾聲,然後又來扯風恪。
風恪皺眉:「誰在那邊?你主人?」
阿恣叫了一聲。
「走!」
風恪不再猶豫,揉了下摔疼的腰跨上馬,一揚馬鞭,朝著北方趕去。
那裡離他不遠。
阿恣在他頭頂引路,兇悍的鳥喙還殘留著風恪袖口上的藍色絲線,翅膀負雨而行,凌厲地割開雨中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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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
連慎微心裡默數著時間。
新鮮的血液混著雨水,從上個石階上流下來,火舌吞吐著撩燒過來,瀰漫的煙氣令連慎微不住的低咳。
天南渾身浴血,呼吸沉促,刀尖點在石面,手臂都在發顫。
連慎微負手站在他身後,抬眸。
前面的一眾僧人攔在前面,越往上人越多。
以天南的內力,從方才到現在,一根頭髮絲都沒讓他傷到,此時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
天南擦了下嘴角的血,眉眼壓的極低,顯得凶戾,他攥緊了刀柄,還想往上沖。
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
天南勉強側了側頭:「主子?」
連慎微:「我來吧。」
再打下去,天南經脈只會是經脈受損一個下場。
況且……
剛才花費的時間太多了。
即便這次好像是針對他來的,但是只要璟決在上面,變數就永遠存在。
天南倉惶搖頭。
連慎微手中一用力,天南手臂一麻,手裡的刀就掉了下去。
連慎微反手接住,握在掌心。
他拍了拍天南的肩,「這些人而已,儘量少用內力,我不會死的。」
他這樣說了,就是有幾分把握,在第三次動用內力之後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