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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兩條消息一前一後,說明發生的時間很接近,加上消息有延遲,眼下邊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但總歸不是好的。
他怕主子知道扒了他的皮。
明燭:「府里風先生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打算帶著主子一起離開去風家進行調養和治療,她覺得主子離開比留下好。但也理解天南的糾結。
不過人心都是偏的。
「哎呀不管了,」天南說,「就算主子扒了我的皮我也認了,反正萬事有風先生擔著。」
連慎微提著籠子走出來,聲音冷淡:「扒了誰的皮?」
天南一僵。
連慎微走到他身邊:「密信拿出來。」
天南不敢吱聲,低著頭把紙條遞了過去。
紙條上寫著:[一城已破,二城危。北夷攻勢猛烈,邊疆軍情緊急。]
氣氛異常沉默,明燭和天南彼此看了一眼,跪下:「屬下知錯。」
連慎微語氣平淡:「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人沒說話。
連慎微聲音一沉:「說!」
天南一咬牙:「邊疆的軍情,從太子登基的那天,就傳到京城了。」
「……很好。」
連慎微深深吐出一口氣,很久沒疼過的心脈再次隱痛。
明燭著急的看了他一眼,「主子,您不能情緒激動。」
「怎麼了?」
仇澈從欄杆上跳下來,「有事嗎?」
連慎微把手裡的籠子遞給他:「仇澈,你就在府里不要出去,我要進宮一趟。把這隻鳥給風恪送去。」
「嗯。」
連慎微垂眸:「你們兩個,等過了今日,自己去領罰。」
天南鬆了口氣,說了聲是,連忙去準備進宮用的馬車和令牌。
很快,連慎微就坐在了馬車裡,快速往皇宮趕去。
他眸色沉沉。
原以為只是新帝登基事務繁忙,加上他這個權臣太過礙眼,應璟決想削權,這才這幾日都沒什麼動靜。
沒想到邊疆已經亂起來了,而他居然遲了這麼多天才知道。
那臭小子……
一登基就遇見這麼大的事。
恐怕這幾天都沒睡好覺吧。
攝政王進宮的消息很快傳進了應璟決的耳朵里。
應璟決剛看見邊疆來的第二道摺子,聽見這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詫異,而是警惕和揣度,以及壓在心裡很久的冷意。
他幾乎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天看見連慎微提著劍,從他父皇寢宮裡出來的場景。
應璟決:「宣攝政王在西暖閣見。」
***
西暖閣內安神香繚繞。
連慎微房間裡的香料是風恪調出來的,他聞起來接受良好。
皇宮裡的安神香他原本也是聞的貫的,不過現在卻不行,一聞見他就忍不住想咳嗽,胸腔悶痛。
偏生不是的是不是應璟決故意想晾著他一會,連慎微在這裡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姍姍來遲。
他到的時候,案上的茶水都換了兩盞。
「朕初登基,很多事處理,讓攝政王久等。」
少年天子穿著一身黑金衣袍,語氣客氣疏離,舉手投足之間已經能看見帝王的威嚴。
他沒有像還是太子的時候,對著連慎微行禮,而是直接略了過去,一撩衣擺坐在正位。
連慎微看著他。
心說確實是成熟不少,然後目光落在應璟決眼下的青黑上面,不免蹙眉。
他點了點頭:「無事。陛下萬安。」
「聽聞攝政王前些日子病了,」應璟決,「朕還沒有抽時間前去看望,不知道現在可好全了嗎?」
「已經好了。」
連慎微:「聽聞邊疆之事讓陛下掛心,特地過來看望。」
應璟決:「攝政王當年做朕的老師,教得很好,不必掛懷。」
這不冷不熱的一句,已經是疏離至極。
連慎微神色稍斂。
因為擔憂應璟決處理不過來而趕過來的關切,一點點冷卻下來。
應璟決對他疏離,這是好事。
連慎微心裡道。
他靜默片刻,起身:「既然如此,臣告退。」
他即將走出暖閣之前,應璟決叫住了他:「等一下。」
少年天子盯著連慎微的背影,眼珠黑沉,緩步下來。
「朕,一直有一個疑惑。還請老師解答。」
他叫了老師,聲音卻更冷了。
連慎微側過身:「什麼事。」
應璟決走近,已經超過了帝王與臣子之間的安全距離,周圍的暗衛暗自戒備起來。
「那日父皇駕崩,宮門封鎖,我去紫宸殿,看見了你從裡面出來。」他用了我和你作為稱呼,此刻沒有把自己當成帝王。
連慎微眉尖一皺,心裡微詫。
「……老師,」應璟決在連慎微面前站定,他的身量已經長得和連慎微差不多了,「你告訴我,父皇的駕崩,和你有沒有關係。」
小志子:「陛下……」
「都出去。」
應璟決低喝道:「全都滾出去!」
這個全,自然也包括暗衛。
等人都清空之後,應璟決又重複了一遍,一瞬不瞬的盯著連慎微。他掩在龍袍下的手指緩緩攥緊,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緊張。
好像從古至今,男子都會把自己的父親當成自己成長的標杆,或者一定要超越的目標。他們敬重自己的父輩、當然,如果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也會忍不住去和父輩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