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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四個一百年前應該也是朋友,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我們三個死掉了,只剩時燈一個。」
「然後時燈又因為某種原因可以長生不老,血也可以媲美某高僧。他跨越了百年光陰,殺掉上任胡作非為的淵光首領之後,遇見了我們的轉世,於是——
就有了後面的一切!」
他慷慨激昂的分析完,低頭就對上了幾雙神色一言難盡的眼睛。
「……」
時燈沉吟。
怎麼說呢,就是重置這麼多次,變得東西很多,不變也也有很多,比如原亭如同踩了香蕉皮一樣的腦迴路。
在破題正確的基礎上,生生進行了一個反向衝刺。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已經無限接近正確答案了。
支澤頭疼不已,拽了下原亭,認真道:「別聽他瞎說,時燈,我們是朋友,不想被瞞著什麼都不知道。」
時燈:「你們真想知道?」
支澤三人點頭。
時燈安靜了一會,嘴角的笑緩緩拉平,然後抬起手招了招。
傅叔領會,「請三位跟我去後堂的崖邊。」
淵光的崖邊光線昏暗,倒是視野寬闊,站在這裡能俯視整片森林。原亭三人不解其意,跟著到這裡站好。
不像是個坦白的地方,倒像是毀屍滅跡的極好場所。
剛想問什麼,卻感受到天邊出現一陣極強的異能波動,緊接著灰暗的空中裂開一道血色的狹長裂痕。
時燈用異能撐著,從中間走出。
支澤認得那道極長的血色裂痕,每次時哥和時燈瞬間現身、或者離開的時候,都會出現這抹血色。
可眼下這抹狹長血色並未像之前一樣消失,而是越變越大,越來越長,他們甚至隱隱聽見了風吹過葉片的『沙沙』聲,和怒浪翻湧的聲音。
最終,那抹血色橫亘在了天邊,成了一條虛幻的,而又浩蕩無比的河,這條河時而清澈平靜,時而血色滔天。
河兩岸長滿了或蒼翠、或發黃的蘆葦,有數不清的披著黑斗篷戴著斗笠,身形虛幻的無面人,他們正不眠不休地編織著手中的蘆葦。
站在血河之上的少年垂眸。
「我的異能是操控時間。而時間的兩端,包括生與死,這條河是時間之河,也是生死之河,它名——」
「黃泉。」
隱約有一道莊嚴神聖的聲音響起,重重敲在所有人心中:
[生死之河,時間無序,不許回頭,不許逆流,生者往前,死者回溯。]
第61章
從選擇重置的那一刻開始, 時燈似乎就跳脫了時間之外。他身上的時間完全靜止了,永遠停留在19歲那年第一次重置的模樣。
除了也會受傷,和因為回溯時間而付出的代價之外, 他沒有任何變化。
時間異能修煉到一定程度,會召出黃泉。
沒有人能徹底控制黃泉血河,時燈也只是能利用它做一些事情。
血河遼闊, 幾乎將整個淵光上空都籠罩了起來。
和時哥在一起的遲於神色凝重的抬起頭,「好獨特的氣息。」
磅礴而浩瀚,死意中夾雜著絲絲生機。
時哥看了一眼,抬手一扯, 從天邊的黃泉兩岸抽出一葉蘆葦, 淡淡道:「這條河名叫黃泉,每個人死後, 都會從這裡經過。」
遲於:「曾經在古書里見過, 說能操控生死、時間、空間這三大異能的異能者, 有機會能窺見黃泉一角。」
而他雖然是空間系的異能者,但從未觸摸過黃泉。
沒有人在第一次窺見生死的時候,還能保持原本的鎮定。他抽了口煙,輕輕吐了出來, 難以言喻心中的震撼。
河流中乾乾淨淨的, 看不見死去的靈魂。但卻能看見黃泉兩岸的那些無面人——
不願踏入河流之中的靈魂。
在古書中,也被稱為生死兩界人。
無面人可以在黃泉兩岸走動,但會逐漸失去自己的記憶, 失去自己的面孔, 終日編織著手中的蘆葦, 遺忘當初為何不願踏入河流。
「黃泉是唯一一處, 時間沒有秩序的地方, 」時哥說。
他們看見的風,可能來自百年前,或許吹自千年後,他們看見的無面人,或許早就已經消失,或許來自未來。
遲於看向他。
時哥:「你不是一直想問我要一個答案嗎。」
遲於點點頭。
時燈和這個人,身上都有種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早在酆城看見時哥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這傢伙是那個一直戴著兜帽的『時先生』了,所以才想搞清楚。
為什麼他心裡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時哥將手裡的蘆葦遞給他。
遲於接過來,那蘆葦頓時變成了一條極細的虛幻鎖鏈,連通著天邊的黃泉,「這是……」
「我也不知你會看見什麼,」畢竟時燈在想什麼,他雖然能猜到大半,但有時候也摸不清楚,「不過,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們曾經確實相識。」
·
「我們曾經確實相識。」
撐開黃泉之後,時燈能察覺到自己的異能正在飛速流逝。
少年眉眼間頗有些憂慮,擔心自己待會萬一異能耗盡,連走路都不成了,豈不是很丟人。
四下望了望,他落在地面,順勢坐在了一旁的岩石上面。
看著他三位友人呆住的表情,時燈覺得有些好笑,他招了招手,三條鎖鏈從黃泉探來,纏住了三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