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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先帝就是對攝政王分外信任,這份信任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他對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沒有那麼寵溺。
甚至在自己死之前,怕攝政王被新帝清算,特地留下來了這樣一封遺詔。
今天正正好好用上了。
這空檔,厲寧封已經將遺詔仔細看了一遍——
這是真的。
他腦中頓時一亂:「先帝為何會留這樣一份……」
李公公搖頭:「這件事,只有先帝知道了。」
「事已至此,小侯爺,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攝政王休息了,等陛下從佛泉寺回來看見這封詔書之後,再做定論。」
厲寧封垂下眼,漆黑的瞳仁透著冷硬,被雨水打濕的手指捏緊明黃絹布的一角。
他忽的道:「不行!」
李公公詫異:「小侯爺?」
厲寧封道:「這遺詔只是說,攝政王不管做下何事都是無罪,但並沒有說,我們不能清查攝政王府!」
璟決交代下來的事情,這次行動的尾聲,甚至關乎帝王尊嚴,他無論如何都要搜了這裡。
李公公:「小侯爺,你想清楚了,這是抗旨!」
「並非抗旨,是遵從聖令。」
厲寧封冷下眼神,低喝一聲:「都想掉腦袋嗎?給我搜!出了事本侯擔著!」
明燭快被氣懵了,拼命吐著嘴裡的布。
一隊一隊的士兵順著房間搜,連慎微的房間也沒放過。房間裡推開沒人,厲寧封進去之後,不著痕跡皺了下眉。
這個時間不在臥房裡,能去哪?
逃了?
不可能,這件事除了應璟決和他之外,連他父親都不知道,清掃一道消息封鎖到極致,連慎微如今被削權,定然提前收不到消息。
況且他要是逃了,怎麼會任由他的心腹還留在這裡死守著。
窗台養著一盆君子蘭,花開的很好,很是招眼。
厲寧封冷笑了幾下:「這樣的人養的花居然是君子蘭。」而且看樣子養的還不錯。
他還以為是富貴花。
聚財聚權麼。
他走到書桌前,抬手敲了敲桌面,忽的一頓,再次敲了幾下。
這裡有機關。
房間裡有士兵翻箱倒櫃找東西,厲寧封繞著桌子轉了一圈,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後面牆上的書架上。
他把桌面上的東西一個個拿起來試一試,拿到筆筒的時候,拿不動了。
厲寧封眼睛一眯,手中試探著往左右兩邊轉了轉。
喀喀喀——
機關被觸發,書架往兩邊自動移開。
裡面露出一個劍匣。
恰在這時,有士兵在床邊翻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打開一看,士兵抬頭道:「小侯爺!這裡有好多信件!」
信件。
這可是非常隱私的東西,也很能查出來點什麼東西。
厲寧封先沒管那劍匣:「拿過來。」
放著信件的小盒子是烏金木,一寸一金,非常昂貴,有長保墨跡的功效,這麼多的烏金木,竟被製成了一個裝信件的盒子。
可想而知裡面的東西對盒子的主人來說又多重要。
他手是濕的,隨便在身上抹了抹,打開了上頭第一封信。
可僅僅看了開頭的八個字,他就愣在了當場。
上面寫著:
[見字如面,息眠親啟:
……]
息眠。
息眠親啟。
厲寧封宛如被人打了一悶棍,腦中空白一片,差點不認得這兩個字。
這裡不是攝政王府麼。
為什麼會有師父的信件?!
這幾個字,他看了很久,久到旁邊的士兵以為出了什麼事,「小侯爺?」
厲寧封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他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往下看去。
這字跡越看越熟悉。
果不其然,他在最後的落款上,看見了仇叔的名字。
信里的內容分明說的是他在邊疆時候的事。
無意識的,他手指在輕微打顫。
厲寧封忽然把裡面所有信件都倒了出來——
大概有幾十份。
信封的材質絕大部分他都很熟悉。
因為那是他寫給師父的信。
這樣珍重的被保管在盒子裡。
厲寧封打開其中一封,是他前幾日剛得知璟決計劃的時候寫的:
[師父:
徒兒分享一件事給您。
徒兒有一個朋友,小時好糾結,現在身居高位了,反而變得十分果決起來。不過也是為了百姓好,早日除去曾經隻手遮天的毒瘤,朝廷就早一日清明。
我沒給您丟臉,在裡面可是起著關鍵性作用。
不知師父最近身在何處?等此間事了,我去尋您。]
他宛如被人抽走了魂,往後翻了翻……
全都是。
甚至還有一兩封沒有寫完的回信,他認得出來,那是師父的字跡。
但是師父的字跡明明和連慎微的不同!
厲寧封腦中一團亂麻,忽的深吸了口氣,轉而望向他放在案上的劍匣。
一個不通內力和武藝的權臣家裡,為何會專門設置一個這麼隱秘的機關,放置劍匣?!
他三兩步走過去,手落在劍匣上的時候反而頓了一秒,不知道是在怕什麼。厲寧封指尖挪到劍匣中間的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