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五方鬼受長石老怪相邀,既不來又不送個解釋,這是想和長石老怪翻臉嗎?他們莫非找到了什麼靠山?還是說修為突然大有進益,可以把長石老怪不放在眼裡了?
貓臉老太太的眼睛卻瞪圓了起來。她這一打量,才注意到席上竟還坐著那個小修士。他怎麼不逃?
宴廳上面,長石老怪初看時沒找到五方鬼,也沒覺察出別的問題。這席上的來客雖然都是他邀請的,他卻並非各個都認得。許多新來的修士,他也只是聽說了名聲之後,遣手下去邀請看看。
可是在發現沒找到後,他再重新看一圈時,就發現了不對。席上沒有空桌,每個案幾後都有客人,五方鬼沒來,是誰占了他們的位置?
五方鬼的席面是特製的,長石老怪迅速找起五方鬼的席面來,在那張案桌後面,是一個白衣墨袍的修士。
「他們來不了了。」雙文律道。
長石老怪緊緊盯著他,問道:「為什麼?」
他暗中傳訊,宴廳之外,數個長石老怪的手下立刻準備行動,他們要去查領地中的情況、這個陌生修士的來歷、怎麼進來的,還有,五方鬼究竟哪裡去了。
可是這些修士剛想動,就驚駭地發現,自己竟動不了了。
宴廳內,匯集了所有妖魔鬼怪目光的修士道:「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這一句話可以有許多種理解,有些人便以最壞的方式理解去了——他們認為五方鬼已死在這個修士手中,他奪了五方鬼的請柬大搖大擺地進來,必然不懷好意。
在「死」的話音剛出時,就有四個妖魔鬼怪同時動了手。
一個是捧著酒罈子、身形也像個酒罈子的怪。
他忽然低頭對著身前的酒罈狠狠一吸,壇中酒液霎時化作白生生的酒氣,被他全吸進了腹中。
於此同時,雙文律身側忽然生出了一道道濃白的酒氣。這些酒氣帶著大醉後的沉重、眩暈、不受控等等醉意意志。表面上是以酒氣鎖縛敵人,實際上卻是以這些醉意強加。
這是困縛法,也是攻擊法,若是修為不夠,就會直接醉死在他酒氣里。
一個拿毛筆蘸醬,吃得有滋有味的魔修忽然提筆一甩,他身前的各種醬碟迅速的空了下去,這些怪味怪醬如怪墨,化作虛淡淡的魔圖,就要在雙文律神識當中浮現。
這是亂心法,也是殺神法,若是神識不夠強大,魔圖浮現之時,神識便會無法自控進入圖中,最後一起化作醬汁,成了魔修的食糧,只餘下一具沒了神識的肉身空殼。
一個不長頭髮滿頭尖刺的妖忽然渾身一聳,衣服里霎時乍出密密麻麻的幽藍長刺,與此同時,這些尖刺霎時出現在了雙文律所在之處。
但它們卻並非由外而內的刺擊,而是在一種莫名古怪的力量下,想要凝結在雙文律體內,從內向外將人活生生刺成個篩子。
最後一個動手的,則是個鬼修。
他看上去好像根本沒有動手,還是在不緊不慢用調羹攪著身前的湯,但一道幽影已悄然凝結於雙文律的後心。
這一招從頭到尾沒生出任何氣息變動,甚至連殺氣都沒有,名為暗箭穿心,中者往往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困、一擾、一明攻、一暗刺。這四個分坐不同地方的妖魔鬼怪同時動手,默契非凡,在「死」字話音起時出手,在「死」字話音落時攻擊已落到了雙文律身上。
能醉死人的酒氣剛想靠近就被鋒銳的劍氣攪散了,銳意反噬,捧著酒罈的怪體內忽然傳出裂響,嘩啦碎成一地老酒罈碎片。
怪醬魔圖正欲浮現,那魔修忽然感到一股可怕的劍意,魔圖無法結成,反而沿著他法術的痕跡將劍意招了過來,魔修後仰倒地沒了氣息,手中還死死捏著筆。他的識海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劍意,已然破碎。
妖的尖刺根本無法凝結,那古怪的妖力只在妖的身上波動了一下,緊接著他滿身尖刺就寸寸碎斷,每一個尖刺的根部都開始冒血,抽搐兩下後,也沒了氣息。
最後一個無人發現已經出手的鬼修,則突然慘叫一聲。他刺心的暗箭已經消散,慘叫聲後,鬼身也和暗箭一起消散了。
此時,那被諸妖魔鬼怪針對的劍修,從容平靜吐出最後一個尾音:「……了。」
滿廳寂靜。
能被長石老怪邀請進這裡的修士眼力都不差。他們都看出,這劍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方才的四個妖魔鬼怪只是受到他護體劍意的自發反擊而已。只是一次自發反擊,他們就都失了性命!
這究竟是個哪裡來的怪物?!
許多來客都變了臉色,但長石老怪仍穩穩坐著。從來都沒有人能打破他的防禦,也從來都沒有人能強入他的領地。他同樣不認為這個劍修可以。
長石老怪的領地一共有四層,第四層就是他自己。那四個動手的妖魔鬼怪雖強,但他們聯合起來同樣不是長石老怪的對手。所以他們會被長石老怪暗中收服,會在他的暗示之下驟然出手。
滿宴賓客再沒有出手的,他們的注意力一半放在雙文律身上,另一半則放在了長石老怪身上。
這是長石老怪的地盤兒,輪不到他們先頂上。眾目睽睽之下,長石老怪若不想破了他多年積累下來的威勢,他就得出手!
「壽宴見血可不吉利。」長石老怪嘆道,隨著他的話,整座府邸的氣勢都開始凝結,「閣下來我這裡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