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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叮!」
這是兩個聲音合在一起的響聲。
一聲是他的飛劍斷裂,另一聲……
白乙不可思議地瞪著雙文律。
他斷裂飛劍的前半截,正被兩隻筷子牢牢夾住,而這雙筷子,正被牢牢握在那個劍客的手中。
打鬥聲桌球亂響。
就在方才的一瞬間,蔡酥紅同時出手,她一手抄起個巨大的銅鍋,另一手握住個大銅勺兒,揮舞得虎虎生威,要攔白乙的劍。
但其他五人已同白乙一起出手,分出兩個攔住蔡酥紅,另外三個結成陣勢,衝著鋪子裡其他三個客人去了,現在已鬥成一片。
他們都沒有在意這兩個吃熱湯麵的人。在他們的神念感應當中,這兩個只是普通人,或許會點武藝,可凡人的武藝怎能和修士的手段相比?
但就在剛才一瞬,朗擎雲伸手探入籮筐當中,抽出一道閃電似的白光,一閃就斬斷了白乙的飛劍——他此時才看清,那道白光是柄一尺來長的短劍。
而另一個人只是抬一抬手,就以手中的竹筷接住了他千鍛百鍊的法寶飛劍。
這哪裡是兩個普通人?!
朗擎雲扭頭看向雙文律,驚喜道:「雙兄身手竟如此不凡!」
白乙看他們是同時斬劍接劍,朗擎雲卻感受得到,他斬斷那柄飛劍時,劍上已經沒有了衝勁。它已先一步被雙文律的筷子夾住了。
朗擎雲安了心,不再擔憂雙文律,把白乙留給他,自己提著劍就去助其他幾個人。
雙文律拿著筷子,筷子上夾著白乙的半截殘劍,並沒有其他動作,他臉上還帶著笑意,那種白乙看來刺眼萬分的笑意。
可是白乙卻一動不敢動,他死死盯著雙文律,臉上滲出汗來。
他感覺自己已被無形的勢包裹,無處可逃,他甚至覺得自己正在窒息,如果不能儘快離開這裡,就會逐漸死去。可他仍不敢一動。
白乙只怕自己稍微一動,那筷子上原本屬於他的半截殘劍,就要將他的胸膛洞穿!
這邊兩人寂靜非常,那邊卻斗得有聲有色。
碧麻山六匪名聲雖糟,卻也證明了他們實力不差。他們那套隨心如意的陣法,三兩人可成,四五人也可成陣。
只要成了陣,威力就是數倍地往上翻。
蔡酥紅修為在第五重玉衡境,她找來的三個人修為也在四、五重,但幾人互相之間並不認識,連基礎的默契都沒有,只能各自為戰,根本鬥不過結陣的碧麻山六匪。
之所以能僵持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六匪並沒有打算殺了他們。
碧麻山六匪來到這裡,是因為他們偶然從一個人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一個有關秘境的消息。
秘境意味著傳承、意味著功法、意味著靈寶靈藥,卻也意味著危險。
他們要留著蔡酥紅,因為只有蔡酥紅知道這個秘境在哪、該如何進去。
他們也要留著其他人。用別人的命來探險,好過用自己兄弟的性命來探險。
可他們沒想到會遇到這樣兩個意外的人。
朗擎雲已闖入陣中。他的身手雖然不凡,但已經結成陣勢的五匪還控制得住。
他們看朗擎雲,只覺得這人一身古怪的修為,看著不像個修士,倒像個人間的武士——修士用劍通常有兩種,一種如凡人所用的劍一般,有柄有格,可以握在手中運使,也可以憑空御劍;另一種則如白乙的那柄斷了的飛劍一般,沒有可握之處,兩頭都是鋒利的劍刃,只能御劍。
朗擎雲的短劍是前一種,但他卻從未使劍脫手過,仿佛不會御劍。
雙文律仍沒有動作,還有閒情轉頭看別人打鬥。白乙仍不敢一動,目光死死釘在雙文律身上,哪怕汗流到了眼睛裡,也不敢眨一眨。
雙文律在看朗擎雲的劍。
他的劍沒什麼出奇的,有意思的是他運使劍的方式。
朗擎雲使劍,只用一個「險」字。對別人險,對自己也險。
這柄短劍很鋒利,鋒利到只需要一擊就斬斷了白乙的法寶,但鋒利的不是劍本身,這鋒利之意來自於朗擎雲的心。那是一種無情的、斬盡一切牽絆的劍意。但他的劍並沒有想殺人,他的鋒利一直都沒有衝著取人性命而去。
劍的柄是為了讓人掌握,劍的格是為了保護人。朗擎雲緊緊握著這把劍,從不使它脫手,哪怕因此拉不開距離,一直危險的穿梭於法寶與法術光芒當中,險象環生。
白乙一直沒有與其他五人成陣,哪怕剛開始其他人沒有覺察到異常,但在看到朗擎雲加入戰場後,也反應過來自己等人之前看走眼了。
最先衝過來的是石瘤子,他在六匪中排行老四,是個又矮又胖的人,像個石墩子,一身鼓囊囊的肌肉疙瘩,在這具矮墩墩的身體上就像一個個瘤子,他的五官也不太協調,醜陋又怪異。
石瘤子和白乙關係最好,他已看出白乙快撐不住了。
哪怕雙文律動都沒有動一下,白乙的汗卻經在腳下打濕了一塊圓印子,身形也開始微微搖晃。
石瘤子怒吼一聲,抄著他的刀就沖雙文律撲了過來。
那是一柄又寬又厚的彎刀,快趕上他人一樣高,刀刃在內弧上,刀尖不是內外弧交接而成,而是如同折斷一般切下去一個直角,這個短短的直角邊也開了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