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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當中卻突然瀰漫開一道劍意。那是一種比道種之殺更鋒利、更斬盡一切的劍意,但這劍意卻又是柔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道種之殺在遇到這劍意之後,一寸也不能近。
這個古怪的識海當中,還是凍結著可怕的冰層,冰層上還是有一道劍裂隙,裂隙當中還是有許多被小心翼翼護著的、柔軟得像水一樣的溫暖念頭。
識海之外。
蔡酥紅戒備的看著朗擎雲。她不知道這個與自己共度數次生死的小兄弟再睜開眼時,會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朗擎雲,還是一個兇惡的奪舍魔修。
朗擎雲的睫毛動了動。他剛睜開眼,就見蔡酥紅舉著鍋擋在身前一臉戒備,蔡酥紅那個大鐵鍋快要趕上門板了,把她擋得只剩腦袋和腳露在外邊。
朗擎云:……
朗擎云:「是我。」
蔡酥紅好生檢查了一遍,才確認這的確是朗擎雲。
她鬆了口氣:「得了,咱還是趕緊找個地方過安生日子吧,等你……」
話說到一半,卻見朗擎雲默默從神識當中取出來一把刀,刀身遍布血鏽,只有刀尖漏出三寸鋒刃。
蔡酥紅瞳孔驟縮:「這是……血鏽刀?」
作者有話說:
山羊妖,全場最佳!
血河老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
第28章
「血鏽刀?」萬妖洞中,監戎皺起眉。
她已經把乖得跟大貓咪似的楚山震拎了回來,問他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
監戎並非恰巧在此時出關,她是被驚醒的。
她感覺到萬妖洞有損,於是出關查看。監戎來到地方後,卻見狸通正滿頭大汗地搗鼓著萬妖洞的禁制。
狸通原本沒把血河老祖開的口子當回事,可是在放了楚山震他們出去後,狸通再想關上禁制,卻發現怎麼都合不上血河老祖開得那道縫隙了。有一股可怕的殺意附著在裂口上,他除不去殺意,也就關不上禁制。
監戎解決了那股殺意,但她以前從未見過這種殺意,她要知道這殺意從何而來。
楚山震當時隱隱看見血光里露出一柄長刀模樣的東西,便聯想起這幾個月沸沸揚揚的傳聞。
他給監戎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下。
監戎皺起眉,搖頭道:「那是個凶物,怎麼可能蘊含無上道藏?」
禁制上附著的殺意很兇邪。她身為兵主,亦通殺伐之道。尋常人看不出,她卻能感受得到,血鏽刀留下的殺意絕非正途,那當中有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楚山震也不明白。
監戎想想就把此事放下了。血鏽刀明顯有劍尊在盯著,沒什麼可擔心的。
想到這兒,監戎對楚山震問道:「你沒事兒招惹雙師幹什麼?」
這不是找揍嗎?
楚山震委屈巴巴道:「你以前總在我面前誇他,我就……」
監戎道:「狸嬌兒還總在她郎君面前夸狸通呢。」
楚山震道:「那怎麼一樣?狸通是她親爹。」
監戎道:「雙師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半師。」
「我見人間的畫本子上經常寫著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還有什麼師徒戀……」楚山震低聲嘟囔。
監戎哭笑不得:「你想什麼呢!雙師救我的時候我才剛斷奶。」
她捏著楚山震的耳朵把他拉近,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喜歡你。」
楚山震眼睛唰地亮了,暈暈乎乎不知東南西北。
然後就被監戎壓著處理了一宿萬妖洞中積壓的公文。
……
蔡酥紅和朗擎雲已經換了個地方,甚至還開了一個小秘境藏身。
兩人相對坐著,中間擺著血鏽刀,一起盯著它發呆。
仿佛上天的玩笑,在他們苦尋血鏽刀以求解決自己身上的麻煩時,血鏽刀百尋不得,現在他們馬上就能回歸平靜生活了,這柄血鏽刀卻又掉餡餅一般突兀地到了他們手中。
怎麼辦?
留下,還是放棄?
雙文律知道他們會怎麼選。
他們會留下血鏽刀。
朗擎雲想留下血鏽刀,是因為他想從血鏽刀中尋找解決道種的方法。蔡酥紅想留下血鏽刀,是因為她也想見一見無上道藏。
「無上道藏」這四個字,沒有修行者可以拒絕。
這並非貪婪。
修士們修行、磨礪自身……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得成大道。當這目標就出現在眼前時,他們怎麼能夠抗拒呢?
可是,就算他們拿到了血鏽刀,他們又識得出其中的無上道藏嗎?
血鏽刀已在無數人手中轉過,卻還沒有一個人找到過無上道藏。他們以搶奪、殺戮為手段來強取血鏽刀,他們的心已走在這樣的道路上,所以當他們見到血鏽刀時,也錯把被封在其中的凶邪認成了無上道藏。
已經走在錯誤道路上的人在見到正確的指引時,往往並非恍然大悟,而是嗤之以鼻、棄如敝履。
「我們……要不先留下它?」蔡酥紅盯著血鏽刀道,又像解釋似的說道,「反正也沒有人知道血鏽刀現在在我們手中。我們可以先研究著,等被發現了有麻煩後再把它丟出去。」
可她也擔心朗擎雲不想留下血鏽刀。她知道他有多想回家。
「現在幾乎沒有修士會去卜算血鏽刀的去向了,從血鏽刀出現在魔洲後就沒有了。」蔡酥紅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