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弟子發出一聲痛哼,驚恐道:「它在汲取我的法力!」
尹松泉急急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法力一探,片刻後,那種子乾枯脫落下來。但尹松泉的神情卻不見輕鬆,道:「不要讓這東西沾上!很難纏!」
這東西古怪得很,被它沾上後,體內的法力就很難對它起效,若非他們藥王谷對木靈生機有很深的研究,恐怕一時三刻也奈何不了它。
然而修士們不清楚這東西的特性,見那些植物向自己襲擊,不可能不反抗,就這一會兒,已爆開漫天絮種。
處處都是慘叫,有機敏地及時運起防護術法或法寶,這些絮種就附著在防護外面,層層疊疊,眨眼就裹成了個大白絨球。這白絨球飄飄搖搖的看著很是可愛,聚得多了卻能使人法力遲滯,很快就有修士支撐不住,術法或法寶被逼回體內,霎時被絮種裹了滿身,結了無數花苞,開出密密麻麻的艷紅小花來,詭麗慘烈。
有用水火術法的,可這東西就像油一樣,遇水則浮,遇火難熄。
砍不得、燒不得,又有許多魔修隱於渾天盅內,借地利偷襲暗殺,不多時,竟已有許多修士喪了性命!
虞夢懷抱柳琴,素手一撥,樂聲震開周圍的絮種,對襲來的植物唱道:「敗敗敗,春時秋令皆如幻,今朝生來敗。」
這些襲來的古怪植物霎時如入寒冬,枯敗萎縮,也沒有爆出絮種。
水月坊修虛實幻真之道,觀萬物無常,能使萬物瞬生而瞬朽。然而這已經是水月坊中很高妙的術法,在場的水月坊修士沒有幾個使得出,虞夢用得也吃力。
她的琴聲盪到周圍修為不足的同道身上,形成層層如虛似幻的波紋,有絮種落來,竟似落在空處般飄飄忽忽穿了過去,不能傷人,也不能附著。其他人便能騰出手來對付忽隱忽現的魔修。
水月坊的幻身之術此時比其他防護法更為有效,但虞夢支撐不了太久。
虞夢看向謝鏡飛:「謝師兄!」
謝鏡飛略一點頭:「我試試。」
謝鏡飛劍意外放,鋒銳之氣使得絮種落不得、沾不上。
渾天老魔成名已久,他的渾天盅合上之後,再想從內打開千難萬難。
謝鏡飛已是這群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劍走鋒銳,他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有可能劈開渾天盅的。
他收了護著周圍幾人的劍意,凝神聚意,如水樂波恰而接上護住其他人。
謝鏡飛施展碎玉訣,強行將修為暫時提升了一個大境界。若是單獨對上,就算用上碎玉訣,他也絕沒有逃脫的能力,但渾天老魔一次性關了這麼多人進來,渾天盅的力量必然分散。這一提一散之間,就是他們破困的機會!
一點銳光從謝鏡飛指尖冒出,凝聚成一柄月光般的寶劍。謝鏡飛的劍意也越來越鋒銳。就在月光徹底成劍,被他握在手中的一刻,他好像整個人都已和劍融為一體,鋒銳到了極點,向著渾天盅悍然劈去!
受劍意所逼,灰濛濛的天地周圍露出昏黃色的盅壁來,謝鏡飛的劍馬上就要劈到盅壁上。盅壁卻像生鏽了似的,密密麻麻爬上一層暗褐色的玩意。
謝鏡飛突然在盅壁前強行停下,整個人晃了一下。
「謝師兄?」湛鶴榮扶住他,不解道。
劍勢是謝鏡飛自己停下的,他強行收劍,又用了碎玉訣,已是受了反震之傷,此刻氣息紊亂、臉色發白。
尹松泉也湊了過來,他看著盅壁上暗褐色的古怪玩意,驚道:「這是地衣?不對!怎麼有地脈之力?!」
這種古怪的苔蘚連成一片,竟將地脈之力給引了出來。謝鏡飛方才若不是強行收劍,只怕就要將這一段地脈斬斷了。
「卑鄙……」
魔修不在乎天地,攜此為質逼得謝鏡飛不能動劍。
尹松泉探了探這些古怪的地衣,道:「我能令這些地衣散去片刻,謝師兄……」
謝鏡飛穩了穩氣息,道:「我還能出劍。」
「好。」幾人迅速溝通過。尹松泉要和幾個藥王谷弟子全力解決地衣,無跡觀弟子布下護陣,虞夢以幻身術輔助護法。
背後魔修感受到了這邊的情況,那些古怪的植物一起襲了過來,渾天盅法寶之力亦匯聚而來,渾灰氣息沉沉盤繞,藏在盅內的魔修們手段各出。幾人壓力陡然大增。
尹松泉他們動作很快,盅壁上的地衣開始褪去,露出一段空白的盅壁。他頭上已是汗水森森,勉力開口道:「謝師……」
謝鏡飛的劍光已再次亮起,皎皎如月飛天而至,清寒的劍意刺到盅壁上,盅壁發出一聲裂響,霎時多了一道裂痕。
盅外傳來渾天老魔驚怒交加的聲音。
就在劍光正要更近一步時,無跡觀的陣法終於支撐不住,破碎開來,無跡觀弟子受到反噬,皆已脫力。數道藤蔓擰成的銳錐向藥王谷弟子與謝鏡飛直奔而來,眼看就要將人捅個對穿!
謝鏡飛全不理會,一心凝於劍上,渾天盅的裂痕陡然破開!
與此同時,猙獰的藤蔓已穿透了他和尹松泉。
沒有血。琴音如水,籠在他們身上。藤蔓穿透的只是幻影。
卻聽尹松泉一聲疾呼:「虞師姐——」
謝鏡飛猛然轉頭。
虞夢胸腹間被一道藤蔓穿透,手中柳琴脫落。
「虞夢!」謝鏡飛目眥欲裂,轉身沖向她。